陈显涪：中秋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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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诗话

宋代著名词人辛弃疾有一首被后人称为千古绝唱的中秋送月词《木兰花慢》，诗曰：“可怜今夕月，向何处，去悠悠。是别有人间，那边才见，光影东头？是天外，空汗漫，但长风浩浩送中秋。飞镜无根谁系？妲娥不嫁谁留？谓经海底问无由。恍惚使人愁。怕万里长鲸，纵横触波，玉殿琼楼。虾蟆故堪浴水，问云何玉免解沉浮？若道都齐无羌，云何渐渐如钩？”辛弃疾把有关月亮的传说，中秋的节俗，民间生活的比喻，用文学的构思交织成一幅美丽的遐想，读来令人浮想联翩。

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又来到了。“中秋”一词，最早见于《周礼》。它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古人对月神的崇拜。大约从周代开始，人们除了祭拜日神，还要在秋季祭拜月神。《礼记》中说的“春朝日，秋夕月。”就可以理解为“中秋”之始。祭祀的目的，不仅在于“祀来年于天宗”（见《礼记·月令》），更在于它能代天帝发出警告，古人说的“月变省刑”，就很能说明问题。对于月神的性别，是“男”是“女”？在周代以后逐渐明确为女性。《礼记·祭义》中说：“祭日于东，祭月于西，以别内外，以端其位。”更见于《山海经·大荒东经》：“有女子方浴月。帝俊妻常羲。生月十有二，此始浴之。”随着历史的脚步，人们给予了月神更多的想象。《楚辞·离骚》中有“望舒”；而在《初学记·月》中。则有“纤阿”。据考证，前者指的是月，后者是为其配备的“女御者”。这就是说，月神从此有了专车，可以在天宇自由驰骋。

人们自古便把月亮想象成容颜绝世、品貌超人的女神，古代诗人更有把民间传说、天文学和节令结合起来写诗的特点，并且多半崇尚歌颂女性，于是，中秋诗词应运而生，据《文史知识》撰文介绍，我国历代关于中秋的诗词如恒河沙数，流传至今的还有上万首。诗人苏轼就写下了“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名句。时当仲秋，天空晴朗，银光皎洁，在诗人心中却另有一番滋味。满月当空和亲人离散的对比，触动了他的离愁别绪，于是写下了如此名句。

历史演变、风土人情、愿望信仰、道德伦理等多种文化因素促成诗人写成佳什，如唐代王建的《十五夜望月》：“中庭地白树栖雅，冷露无声湿桂花。今年明月人尽望，不知秋思在谁家？”全诗写景扣题“十五夜”，抒情旨承“夜望月”，满纸秋思颇能使断肠人动容，所以此诗在当时就很有些名气了。

苏东坡《望海楼》诗云：“楼下谁家烧夜香？玉笙哀怨弄清凉；临风有客呤秋扇，拜月无人见晚妆。”而在《虞海风俗竹枝词》中，中秋又另有一番景象：“方形香斗供庭前，三角旗儿色倍鲜；檀木香排书吉语，合家罗拜庆团圆。”

我国早期的天文学乃是观天象以定季节，狩猎与农业的发展，使人们倍加关注星空的变化，月亮的盈缺便归属成神的作为。于是，很多有关月亮的神话应运而生。如“嫦娥奔月”，“罗公远唐玄宗游月宫”等。六朝宋谢庄《月赋》诗云：“引玄兔于帝台，集素娥于后庭。”宋颜彦《为织女赠牵牛》中有“婺女俪经星，姮娥栖飞月，愧无二媛灵，托身侍天阙。”可见诗人把嫦娥看得比织女还要高。李白在《把酒问月》一诗中写到：“白兔捣药秋复春，姮娥孤棲与谁怜？”杜甫也在《月》中嗟叹：“斟酌姮娥寡，天寒耐九秋。”而他在另一首诗《八月十五夜月》中又写到：“满月飞明镜，归心折大刀。转篷行地远，攀桂仰天高。水路疑霜雪，林栖见羽毛。此时瞻白兔，直欲数秋毫。”李商隐《嫦娥诗》则云：“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这些诗句都说明月亮的神话早已源远流长，民间对嫦娥寄予了深深的同情和关爱。

清人蔡云在《吴歈》中写到：“木樨球压鬓间香，两两三三姊妹行；行冷不嫌罗袖薄，路遥翻恨绣裙长。”此诗写的是苏州妇女当年中秋时的景况，盛妆出游，崇拜月神，欢乐无比。

中秋节象征着丰收和团圆，最富有诗意。我国幅员辽阔，民族众多，天各一方，月共一轮。传说各不相同，习俗自然各异，但为中秋赋诗，却是大同小异。《诗经·新台》说：“鱼网之设，鸿则罹之。燕婉之求，得此戚之。”郭沫若将其译为：“鱼网张来打鱼虾，打到一个臭蛤蟆；心想配上多情哥，配上一个驼背爷。”（见《雄鸡集》）嫦娥窃不死之药奔向月宫，结果被罚成天天捣药的癞蛤蟆，这个神话传说在我国各地区广为流传，可谓家喻户晓。当然，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赋予了这个传说新的内容，嫦娥不再是癞蛤蟆，更不是捣药的苦工，代之的是美人嫦娥和玉兔，并为其配了一个射日的英雄老公，名后羿。

到了现代，民间的中秋诗就更多了，它不仅出于诗人笔下，更在于名不见经传的平民百姓。如北京就有“八仙桌，镶金边，小小月饼往上端；左边石榴右边枣，当中又摆大仙桃；紫梨饼，械柿饼，当间又摆毛栗子；小小西瓜饼，切成莲花瓣，一年四季保平安。”我国其它地区还流传着一首《都门竹枝词》：“刻饼瓜分几案陈，团团同拜月光神；归宁阿姊夫家接，目送哪知妹生嗔。”读来诙谐幽默，令人触景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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