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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敏 :我在山区的日子

整个暑假,我在距市区仅一小时车程的平山县宅北村度过。这所十年前倾全力购置的宅院,是满足了我:人生要有一处宁静的院子,心累时用来躲避时间的嘈杂。    

工作之余奔向这所宅院,奔向这片夜晚只有虫啼陪伴入眠,清晨鸟鸣灌耳的地方。我在虫鸣鸟啼中,转遍山野四季,像个疯跑的孩子,亳无拘束。这片不一样的天地是开启了我另外一种漫山漫水的慢生活的。    

谷雨前,我托邻居朋友在我的院子里种植了几种蔬菜,以便,暑期更多的时间可以亲自打理。他便像模像样的在百姓家买了羊粪,翻地栽种,忙的不亦乐乎。     

每一次由市区回到这座院子,都会有不同的惊喜:顶着幼小的花朵,如小豆角般的黄瓜,仅两周的时间,便可摘可食了;西红柿长势喜人,在藤蔓上挨挤着互不相让,让人赞叹:种子的力量!    

整个浇园除草的过程,小菜园像极了幼儿的成长,每天会有一个新的变化。也足以让我体味栽种、收获与陪伴的惬意。    

初夏时,隔壁的邻居给了两株花苗,一株山丹丹,另几株是韭兰,当时没有多余的花盆,故择一个院子的角落里栽培,一轮生死相搏中,竟也开出了花朵。山丹丹自栽到土里那一刻,便不停的长着叶子,它是当时唯一感觉能够成活的一株。再见,竟含苞待放,在某一个清晨,曼妙的花朵就盛开了……    

感慨生命如此坚强。    

山区下了一天的雨,水泥缝隙间钻出花椒树的幼苗,在这个雨季,枝条迅速伸展着,紧贴到我的窗子。许在关闭的窗外窥探好久了吧,我开窗,来个零距离接触,浓郁的椒香与清新的空气相约扑面而来;窗沿的一对小蜗牛找了个檐下墙做着一个舒展而美好的梦呢……   

 如此宁静,干净,清新的小院子,着实让心爽心!     

最爱晴空下清晨那一片肆意挥洒的阳光,它把阳台铁艺栏杆的影子,投在红砖的墙上,那抹温柔的光,也洒落在阳台几个盆栽的小花枝上,这几个不经意间插种的枝丫,仅浇水养护,便也不断成长繁茂。灵机一动时,就地取材,在山脚下搬几块各色石头,支撑起几个大小不一的花盆,倒也装饰出意想不到的简约意境和文艺情调 。    

室外,除了鸟鸣,还有街上拖了长声的:“麻——糖——”声传来。     

这一声“麻——糖——”,融入宅北村庄的炊烟;伴随着围了白色毛巾早起忙于农田的山民;缭绕在闲坐路边木桩上的老人耳边。    

初来此地,几次被这叫卖声所吸引,究其麻糖(音)为何物,确原来是油条的另一名称。    

喜欢清晨的第一声叫卖,甚觉尤其悦耳, 勤劳的小贩,沿着村庄的大街小巷叫醒宅北的早晨,叫醒新的,希望的一天!我心中的欢愉,会如那抹清晨的光,在万物复苏中,流淌……

山区的冬天较市区冷了许多,冬雪悄然下来时,我的房子,以及远山和村庄更加静寂无声了,它们被无声的雪,逐渐掩盖,眼中的世界在错落有致中洁白起来。我会抜出埋在雪下的萝卜,和老乡送来的羊肉一起煲汤。炉灶处有膻味十足的香气扑来,煲锅的盖子散发出悦耳的瓷器碰撞声,我在安详的世界里静听雪落下的声音……    

偶有气温升高的日子,牧羊的老乡趁午后温暖的阳光,把羊群赶出家门,找就近避风向阳的坡上吃些白草,枯叶之后,赶在太阳未落山前,驱回羊圈,这时,牧羊犬也有了尽职的机会,圈拢着羊群,追着牧人一起回家。    

我时常会静立门前,那个呼啦啦气势不小的羊群队伍、扛着羊鞭的牧人、尾随其后的牧羊犬,他们踩着融化的雪水,消失在我的门前。那群白色的生灵,的确是冬日静寂山村的一道风景。    

十多年来我和村庄纯朴的山民友好相处到几近亲人,与这座太行山脚下的村庄融入的程度甚至让我随时忘记我“外来人”的身份。    

这里不是故乡,却在我拥有它的岁月里,视它为胜过故乡的村庄。它也是圆了我对遥远故乡草木乡情的思念的。黄昏时披了金光的村庄、树木,以至衣着简朴依然在田间穿梭的身影;早晨的鸡鸣,夜半的犬吠……无一不在诠释着我少小离家对故土的情怀。我似乎又找到多年前遗失已久的那些人,那些举手投足间倍感亲切的画面。当这份替代,和生命过往中某一个点契合时,便尤其真实。    

隔窗听虫鸣,一直延伸入梦;溪水长流,流经白昼的美好与安然,伴着乡村风雨暖阳的色彩一并涂抹到我在山区生活的每一天。    

缘于此,在四季流转里,见证着山村的自然变化和人文气息。体味着春想夏念秋思冬恋的情感,它如一位包容的母亲,安放了我休养生息灵魂,让我在纷繁喧嚣的人生中思考、疏理和调整以及在迷失自己时加以沉淀。        

多年里我用安静的文字,荡漾村庄的宁静,用红尘的烟火,解读不一样的诗情和人生哲理。于是,我把一生的情怀,化为这处山区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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