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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镇庙

东镇庙,名享天下久矣。

东镇庙位于沂山东麓,因沂山而扬名。沂山乃古代“五镇之首”,与泰山相距仅百余公里,有“东泰山”之誉,可能沾了泰山之光,毕竟泰山名气更大、出名更早。泰山,古代人眼中最大的山,它的名字也说明了这一点:太,大之极谓之太,古作“大”,亦作“泰”。古代帝王多有到泰山祭祀、封禅的,顺便幸临沂山,想必也在情理之中。

沂山之有名,最为今人乐道的证据是《史记》记载黄帝、《资治通鉴》记载汉武帝都曾封禅沂山。其中,汉武帝是在东巡泰山封禅之后来沂山的,且在此驻足三个月,留有碑刻记载此行。之后,又有多位帝王效法汉武帝来过沂山。封禅必有场所,所以建庙是必须的。历史上这么多帝王的光顾,沂山及东镇庙想不出名都难。自古以来,但凡有点名气的山上大多建有寺庙,大概是看中了山里的环境好,《增广贤文》里就说“天下名山僧占多”。东镇庙背倚凤凰岭,南面汶水,避风向阳,自然风水绝佳。


第一次了解东镇庙,还是上世纪80年代中期。那时,县文物部门组织力量修复东镇庙,其中一项工作就是征集、修补、重立东镇庙古碑,有不少的古碑是从附近村民的猪圈、围墙、庭院花台以及水库堤坝上搜集来的,大多是残碑。当年,吉星田先生与我的岳父都参与了这一工作,吉老先生掌握东镇庙大量的历史资料,从他们那里知道了一些东镇庙及古碑的兴衰历史和传说,读过一些古碑拓片。所以,对东镇庙并不陌生,也算是有过神交。


年少时,对寺庙寺院没什么概念,见的少,去的更少。听村里老人说,村中的孤山上曾经有过寺庙,但毁于解放战争的战火,吾生也晚,未曾见过,见过的是山下驻军装备在山顶的雷达,后来部队撤走了,山顶上光秃秃的。1990年代后,村里在山顶新建庙宇,供起了神佛,建了山门,卖起了门票,有了一年一度的香火节。因为从小对山太熟悉了,所以很少上山。

从小就知道父亲不信神佛。父亲是共产党员,做了二十几年的村党支部书记,是无神论者,子女们理所当然的都得是无神论者。从没见过、也没听父亲说过他曾去过寺庙求神拜佛,以致于从小就以为党员都是无神论者。非但如此,就连过年除夕夜也没见母亲做过村里大多家庭都会有的祭祀天地、祭祀灶神、烧香发钱粮等之类的事。小时候过年,半夜起来在村里拜年,看到人家天井院子里供奉的、落下不少鞭炮碎屑和香灰的供桌供品,感到很好奇。在那个年代,信神拜佛、烧香磕头,这些都是封建迷信,属于“四旧”,搞这一套是一个人思想落后的表现,算是件不太光彩的事。直到当今,那么多的党员高官腐败落马,才让人了解到共产党员里有许多的有神论者,他们甚至比普通老百姓信得更迷!更有甚者,迷信到了凡遇事皆“不问苍生问鬼神”的地步。有些贪官,明知东窗事发就在眼前,还跑到寺庙求神佛保佑平安无事。看来父亲的“不信”只不过是随了大流,显得盲从了,至于何以信、何以不信,估计老父并不十分明白。


年届不惑以后,心中对寺庙寺院的认识逐渐有了变化,有点喜欢,但也不太喜欢。陆续去过一些寺庙寺院,像北京的香山寺,上海的静安寺,杭州的灵隐寺,普陀山的普济寺和法雨寺,西安的大慈恩寺,华山的翠云宫,云南的崇圣寺、泰山脚下的岱庙及山顶的玉皇庙,崂山的太清宫、以及山西恒山的悬空寺、五台山的诸多寺庙等等,大多是随旅游团去的,因心无所求,也就没多少特别的感觉。由陌生到熟悉,竟对寺庙寺院有了这矛盾的态度。


说不太喜欢,除了从小所受影响之外,还有两个原因:一是年少时对寺庙神佛的第一印象有点恐惧。不记得第一次进庙看到神佛塑像是在哪里和什么时候了,只是模糊地记得神佛塑像在一座窄小的庙内,里面光线暗淡,四面透风,塑像高大,面目狰狞,身上的彩绘剥落不少,剩下的泛着蓝光,小孩子见了煞是害怕。二是经历的世事多了之后,心里有了些许大不敬的看法:神佛都是人创造出来的,大多也是由凡人变成的;佛门也未能免俗,有些方面甚至更俗。台湾作家李敖在《我看老天爷》一文中就说:“中国古代众多的神,他们的出身大多和祖先有关,都是人死后变成的。”李敖举例说天神、地神、谷神等都是人的祖先变成的。人们熟知的“八仙过海”中的八仙,是凡人修炼而成;国人供奉的武财神关公,是《三国志》里重义气的武将。元朝的成宗铁穆尔把沂山封为“元德东安王”,从此这座名山成了东镇庙主殿供奉的神,而护法殿里供奉的主神王灵官,俗名王善,北宋人,修得正果而成道教护山神将;四位护法元帅是马灵耀、赵公明、温琼与岳飞,前三位是托生于肉身凡胎的仙界人物,而岳飞则是家喻户晓的南宋名将,名副其实的凡人。中国的神是这样,源于外来的佛也是如此。


要说喜欢,是因为对寺庙里的氛围有些喜欢。随着去的寺庙渐渐多了之后,最初的印象消失了。进入庙殿,在众神佛面前,没有喧哗,唯有宁静和肃穆,浮躁的心立时会平静下来。绵绵悠扬的梵乐,仿佛从极遥远的地方传过来,像天籁之声;没有抑扬,也无顿挫的诵经声,伴随着清脆单调的木鱼声,不但毫不违和,反而觉得和谐而美妙;殿内流动着一种濯浴心灵的气息,缭绕在身边,笼罩着每个人;置身于此,心无旁骛,尘世间的烦恼、忧愁、纠缠和羁绊忘却了,大脑清空,凝神屏息。那状态,那感受,那空灵带给人的与其说是美妙,勿宁说是放松,一种由虚空带来的通心彻肺的放松。走出寺庙,再度回味,却如同幻觉。


第一次去东镇庙,还是二十二年前。那时母亲去逝不久,因心情郁闷,无心于游览,只是雌雄同体的银杏树死而复活的传说镌刻在记忆中。

前年秋天,与友人再游东镇庙。显而易见,近二十年的功夫,东镇庙的变化是颠覆性的,无论是庙域的扩充、庙堂宇殿的新建与扩建、古碑蔚成碑林、尚未完成的路面硬化、涂彩描画的亭台楼阁、锔补复立中的残碑、花草树木的移栽,一切还在进行中,空气中弥满着浓浓漆味。


管理所的负责人向我们介绍庙宇情况,解说碑文内容及由来,特别讲述了古往今来,碑上镌刻的、史书上记载的、人们口口相传的许多灵异传说、人们许愿得偿的故事,尤其以名人官员为例佐证所言不虚。此类事,天下庙宇大多都有,有假有真,即便碑上所记,也有不少是彼时传闻,并非所见之实,大可不必较真,事实上也较不出个真假来,当个有趣的故事听听,也挺好。


寺庙似乎更喜欢官员、富豪和名人,或许是因为他们会带来财富,提高寺庙知名度。在这里见到了"莫言"--莫言写给地方官员的信被勒石刊刻,成了庙里的景点之一。他来庙里的事也传得很神秘,直让人相信获得诺奖是得到了神助。素来不太喜欢莫言的作品,年青时读过他的不少小说,留下的印象不好。私以为,诺奖的评选机制和标准,我们不了解,也不能妄加评论,但在中国,比他写得好的作家不少,比如同时代的陈忠实,一部《白鹿原》不知胜过莫言的多少作品。在寺院里,总觉得那些字迹漫漶难辨,甚至残缺不全的碑文和碑文记录的“历史”更耐读,也更有意义,在古碑林中夹杂一些今人的文言不文言白话不白话之类的东西,就像用开水冲炒面时没搅拌开的疙瘩结块,看着就不舒服。  

                                                                                                                                                                              (待续)


每文一图:2020年8月30日摄于沂山大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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