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刘海云
1
象棋盒子里有三十二颗棋子，是那种最普通不过的扁圆样子，它们统一着米黄色军装，全部来自同一棵黄杨树，材质并不昂贵。码放在盒子里，像黄亮酥脆的饼干，引人食欲；摆在棋盘上，又如一面面战鼓，呐喊助威。这些棋子的大小、形状一模一样，似乎没有身份贵贱，职位高低之分，但是一到棋盘上作战，能力大小便立见分晓了：战马驰骋、长车纵横、火炮连天，各个大显身手，威力无比。只有那十个兵卒，羡慕地看着战友来去自如，自己却举步维艰。能够过河的还好些，起码可以横行；有些边卒，从战局开始到结束，都被困守在原地，一步不曾挪动，似乎是一种可有可无的存在。最倒霉的要数中兵和中卒，没有用武之地不说，往往刚开局就被当头炮打成炮灰。
尤其有一个身上带着一个醒目的“心”形胎记的小兵，不知道是棋主人太喜欢他还是太不喜欢他，每次都被放在中兵的位置，而常和他下棋的老头儿又惯用当头炮，于是，已经不下一百次在刚开局就被打成了炮灰。被清理出战场的小兵郁闷地躺在界外，感觉这样的生活真没意思，没意思透了！继续下去自己非憋疯不可。不行，要设法离开这里，去更广阔的天地寻找实现价值的机会！
前面的几次尝试都失败了，刚逃离棋盘就被捉了回去。终于有一天下午，棋主人和那个老头儿又准备开战，两个人边聊天边摆棋。趁他们一不留神，这个小兵瞅准时机，从他们的手腕边敏捷地溜出来，一骨碌滚下了桌子，正巧掉到一个背着书包往外走的小男孩脚前，被蹦蹦跳跳的他一脚踢出了门外。
这个脸蛋红通通的小男孩正是棋主人的孙子，他并没有觉察到自己在不经意间，已经帮了那个小兵的大忙，使小兵借助他的脚力完成了胜利大逃亡。
现在，这个小兵成了名副其实的“逃兵”了。
2
大门外的视野骤然开阔，逃兵沿着斜斜的路坡，一路开心地滚到丁字街口的一棵大槐树下，不想却一头撞在了一面石墙上，摔了个狗啃泥。
逃兵眼冒金星，揉着被撞得生疼的头皮，半天才看清原来是被一块长年待在树下、供人闲坐乘凉的石礅给挡住了去路，逃兵生气地质问它：“哎，大个子，你为啥要挡我的道，绊我一跤？”
石礅根本就没感觉到来自逃兵的冲撞力，听到问话，才发现了它。逃兵表现得气势汹汹，但在石礅听来，说话却细声细气，如蚊子哼哼。它蔑视地瞥了这个小不点儿一眼，轻笑道：“呵呵，我已经在这儿待了几百年了，从未挪动过，怎么可能伸脚绊你？倒是你，我这么大的个头都看不见，视力有问题吧？”
“啊？你几百年都没有动过了？就这样一直杵在这儿，不无聊吗？”逃兵非常惊讶，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无聊？呃，这倒是个问题。”石礅第一次被问这样的问题，一时竟答不上来，只好如实说，“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那现在就想想嘛！”逃兵对这个问题产生了好奇，甚至已经忘记了刚才被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绊倒的事情和它对自己视力的讽刺。
大个子认真地想了想，瓮声瓮气地说：“每天都有很多人来我这儿坐坐，聊天的、乘凉的、下棋的，还有那些叽叽喳喳的小鸟和小孩子，几百年来一直这样，挺热闹的，应该、应该不无聊吧？”
最后这句的语气居然那么不确定，还要征询别人的意见！逃兵撇撇嘴，有点看不上这个憨憨的傻大个儿，空有庞大的体积和一身力气，却是个没头脑的笨蛋。
石礅看着逃兵脸上的不屑，挺立了几百年的自信似乎矮下去了那么一截儿。为了消除这种窘迫的感觉，它也问了逃兵一个问题：“你呢？不好好待在棋盘上，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逃兵慢悠悠地坐下来，抖抖身上的土，回答说：“棋盘那么小，被困在一个地方哪儿也去不了，太没意思了！听说世界特别大，我要去看看！”逃兵说完这句话，忽觉自豪感倍增，比起这个傻大个儿来，自己是多么有思想有主见啊！
“就你？哈哈哈哈！”石礅无所顾忌地大笑起来，“要没别人扶，你站都站不起来，还去周游世界？”它扑哧扑哧的笑声惊起了一股尘土，噗了逃兵一脸，逃兵被呛得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它不满地看着傻大个儿，刚想张嘴驳斥它侮辱了自己的理想，没想到一把来势凶猛的笤帚携着劲风和尘土横扫过来，把它连同身边的落叶一起卷裹到一个巨大的铁簸箕里。
逃兵扭头看看身边，妈呀！都是落叶果皮瓜子壳塑料袋之类的垃圾！刚刚逃离囚笼，难道就这样落入火坑？它堂堂一个有思想有主见的军人，难道要和这些垃圾一起被埋在地底下慢慢腐烂或者被集中焚烧掉？
绝不可以！它使劲挣扎，终于趁保洁阿姨弯腰再次捡拾垃圾的当儿，从铁簸箕里滚出来，顾不上再和那个大个子理论，匆忙跑到了马路的另一边。
马路的另一边已经清扫完毕，再不会有那个可怕的大笤帚来逞凶了。逃兵在马路牙子旁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来，长吁了一口气。
它一边休息，一边不由自主地思考：接下来该去哪儿，又怎么去呢？
路上过往的行人不少，可是每个人都只管走自己的路，根本无视逃兵的存在。它尝试着自己走，却不幸被傻大个儿言中，只靠自己的力量，它连爬都爬不起来，只能平躺着。
哎！这还怎么去周游世界？逃兵心里多少有了点挫败感。
3
没过多久，机会来了。
随着一个惊喜的声音：“咦，这儿有一个兵！”它被一只温暖的小手掌托了起来。一个有着乌溜溜大眼睛的男孩正开心地端详着自己，他嘟起嘴巴吹掉了逃兵身上的尘土，还用手指仔细擦去了它脸上的一小块泥巴，“哈！这个兵看起来刚刚好，垫桌脚应该再好不过啦！”
大眼睛男孩的课桌下方地砖上有一个凹坑，位置正好在一条桌腿的正下面。课桌放不稳，东摇西晃、哐里哐啷，前桌的同学又有多动症，老是拿后背在桌沿上蹭痒痒，桌子一动，经常害得他把字写歪。错开点位置吧，又遭到老师批评，说就他的课桌扭扭歪歪，破坏了整个教室的整齐和美观。垫块小石头不稳，土坷垃又易碎，把草稿纸叠起来，值日生一洒水泡烂了，难看得像是用完的手纸。
只有这个兵，垫在那儿不大不小、不高不矮，正合适！大眼睛男孩左看右看，觉得这个兵漂亮极了！它纹理清晰的木质上涂着晶莹黄亮的清漆，干净、规整、圆润，像是给那条桌腿穿了一只非常有档次的新鞋子，比另外三条腿好看多了呢！
但是逃兵却惨了，它满满的希望瞬间变成了灾难。沉重的课桌压得它全身的骨节嘎吱作响，浑身酸痛，呼吸困难，差点没背过气去。
幸好前桌那个大耳朵男孩像往常一样蹭痒痒时没感觉到桌子的摇晃，转身查看究竟，才发现并及时解救了它。
他把逃兵从桌腿下抽出来，诧异地问后桌：“你哪儿来的象棋啊？居然用来垫桌腿，太奢侈了吧？！”
“捡的，又不是整套里拿出来的。”大眼睛男孩回报个白眼。
一听说是捡的，大耳朵男孩眼睛里闪耀出兴奋的光芒：“嗨，那我们用它去打水漂吧！这种木头棋子打水漂最好玩了，又轻又滑，还不沉底！再好不过了！”
大眼睛男孩不乐意，“你给我，我还要垫桌腿呢！再说也快上课了！”
“那有什么关系，我们去玩一会儿，又不扔掉，玩完了再拿回来垫嘛！还能顺便帮你洗洗干净，瞧这上面全是灰！走走走！预备铃还没响呢！”大耳朵男孩热情地撺掇着。
大眼睛男孩被说动了。两个人出了学校的大门，隔着小马路就是一条清清浅浅的小河，一座低低矮矮的石桥架在和校门正对着的河面上。
逃兵还没来得及想明白眼前的境遇，就感觉自己像一只鸟一样朝着小河的上游飞起来了。风景唰唰倒退，耳边风声呼呼，然后在几丈开外的小河里几乎是贴着水面滑翔，靓丽帅气的身形在水中倒映出一个离弦之箭般迅疾的弧线，像是被突然赋予了传说中的“凌波微步”神功。在眼看要挨近水面时，遇到流水的阻力磕碰，又迅速弹起，滑翔一小段距离后，再次和水流交汇，再次弹起……
哇！这种感觉太美妙、太好玩了！逃兵自打降生以来，还从没这么痛快淋漓地玩过。轻灵的木质身材，可以让它游刃有余地在水面玩漂移，而不用担心会沉入水底。直到连续打了六个漂亮的水漂，它才晃晃悠悠地返回了石桥边。
大耳朵男孩打水漂的技术真高超啊！逃兵打心眼儿里对这个男孩充满了感激，要不是他，自己早就被桌腿压得粉身碎骨了，还怎么可能玩到这么惊险刺激的游戏！大眼睛男孩的水平就不敢恭维了，说实话，他的技术真臭！后劲不足，还掌握不好平衡，每次逃兵都是刚做好远距离飞翔的准备，就一个倒栽葱从空中掉落水中，再也弹跳不起。
逃兵期待游戏权再次回归大耳朵男孩。却在此时，马路对面的小学校里，响起了“丁零零”的上课铃声。大眼睛男孩伸手去捉返回石桥的逃兵，而逃兵却不愿意再和他合作玩耍了，利用桥洞前小小的水流漩涡，在大眼睛男孩的手即将够到自己时，一个灵巧的转身，绕过他，朝大耳朵男孩游去。
大眼睛男孩急得直跳脚，而他的伙伴听到上课铃响，一边催促他快点，一边已经往学校跑了。大眼睛男孩跑到石桥另一边，迟迟不见逃兵出来，只好忍痛割爱，放弃它了。要是迟到被厚眼镜老师逮住，可要被骂个狗血淋头了。
逃兵随水流在漩涡里打了几个转后，从桥洞里钻出来，才发现两个男孩已不见了踪影，只听到他们之间渐行渐远的对话：
“哎！等等我，那个兵被水冲走啦！”
“你刚不是捉到手了嘛！”
“没有！它从我手边溜走了，钻到桥洞里啦！”
“好了好了，快走吧！来不及了！”
“都是你！我拿什么垫桌脚？”
“哎呀走吧！不行我拿练习本给你垫好吧！”
“……”
对话声终于听不见了，过了不多久，身后的小学校里传来了琅琅的读书声。逃兵兀自在水面上慢悠悠地漂移着。真扫兴，它还没玩够呢，他们就跑掉了！它就想不明白：读书有那么好玩吗？比打水漂还好玩吗？
4
既然他们离开了，逃兵也就不再去惦记了。它一个堂堂军人，战场上的喋血厮杀都见识过，还怕一个人去旅行吗？虽然这样漂泊，确实有点孤单。
小河两岸有很多叫不出名字的小花小草，有的像蓝色的星星，有的像一只只小喇叭，正联合吹奏着一首不知名的乐曲。还有棵垂柳，正把胳膊斜斜地伸到河面上来，拿着根细细的柳枝在钓小鱼小虾。还有草窠里各种叫不出名字的昆虫，一个个都很友好地朝逃兵招招手或点点头，似乎很欢迎它来这儿游玩。看着眼前赏心悦目的风景，逃兵的心情不由得大好起来。
看！前方的芦苇穗上居然有一只小蚂蚱在练金钩倒挂！它大头朝下，只用一只脚抓住芦苇穗上的芒刺，随着微风和穗头的摇摆荡来荡去，好神气啊！
逃兵不由得仰起脸来羡慕地望着它。正当它看得入神时，“扑通”一声，被一个湿漉漉的庞然大物突然砸中。逃兵没有防备，被击落到水下五六寸深，连呛了好几口水，才挣扎着浮出水面。
随着“呱呱”的叫声朝对岸远去，逃兵才看清刚才那个险些要了自己性命的庞然大物，是一只肥硕的青蛙。原来，对耍酷的小蚂蚱发生兴趣的，不只是逃兵一个，那个青蛙也观察它好半天了，准备用水中的这个“小木桩”做跳板，去尝尝蚂蚱的滋味。没想到“小木桩”是浮动的，刚落脚就坍塌了，太不给力了！
吁！虚惊一场。逃兵尽力平衡好身体，长出了口气。
“吧嗒！”没想到头顶上方的小蚂蚱纵身一跃，也落在了逃兵身上，逃兵吃了一吓，它已经被连续的高空坠物弄得一惊一乍了。不过这次还好，蚂蚱很轻，只使逃兵的身体微微晃了晃。而且，蚂蚱可不是拿逃兵当跳板的，而是来表达感谢的：“嘿！你真棒啊，刚才要不是你故意掀翻那只讨厌的青蛙，我现在有可能已经成为它的腹中餐了呢！”
事情的真相，其实不是蚂蚱所形容的那个样子，但是每个平凡的人们心中，都有一个英雄梦。何况这样的赞美，确实很让人受用呢！
于是，逃兵便没有解释它并无搭救蚂蚱的初衷，也没解释自己根本没有掀翻青蛙的能力。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算是默认了这份褒奖。虽然这样做，多少让它有点脸红呢！
5
告别了小蚂蚱，逃兵继续远航。
后来，它又遇见了一只蚂蚁，这只蚂蚁本是在同伴的怂恿下去挑战“蚂蚁横渡小河”吉尼斯世界纪录的，结果游到河心时筋疲力尽，不得不暂时爬到路过的这艘“独木船”上来稍事休整。它还遇见了一架错把它当成航空母舰起降坪而临时降落的小飞机。其实那是一只蜻蜓，只不过逃兵不认识它，以为是一架飞机而已。
逃兵半天的所见所闻，比它前半生经历的全部加起来还要多。它心中盘算着，等周游完世界回来后，一定要学那个什么作家，写一本旅游笔记，就叫《逃兵漂流记》。不，《中兵漂流记》！嘿嘿，一定被其他没出过门的棋子们羡慕死。
逃兵一边漂流，一边已经开始策划这部书的开头应该怎么写了。正冥思苦想间，忽然发觉水中倒映出一只大鸟，正从高空俯冲下来。它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就被如铁夹子一般坚硬的长喙给挟持到了空中。
好高啊，比打水漂时飞翔的高度要高出几十甚至几百倍！
地面上的物体在迅速变小、倒退。小河像一条玉带蜿蜒绕过村庄，倾斜在河面上的垂柳如笤帚一般大小。居然又看到那所学校和小石桥了！逃兵既兴奋又紧张，难道这只好心的大鸟看它漂流得太慢，要带它去飞游世界吗？
但是逃兵高兴得太早了，这只大鸟才是它真正的灾难。
大鸟飞过小石桥，在不远处的一片石头滩涂上降落下来。它用长而坚硬的喙，对准逃兵就是一顿乱啄。原来这只大鸟把逃兵误以为是一块漂浮在河面上的面包了。
逃兵被啄得皮肤火辣辣的灼痛，它连滚带爬地逃向小河，但每次都是差一点够到河水就被再次衔回来。
见啄不碎它，大鸟便衔起它来，用力磕在石头上，想把这块“面包”摔成小块儿。但这块“面包”实在太硬，无论怎么摔碰，都弄不碎。大鸟无奈之下，决定囫囵吞枣，把它整个儿吞下去。
可是逃兵不但是个硬骨头，体积还太大了，它被卡在大鸟的喉咙里，下不去也上不来。在失去最后的意识之前，它只感觉到大鸟的喉管像个又脏又黏又挤的下水道，气味好难闻啊！
终于，大鸟“呜哇”一声，将这块咽不下去的“面包”吐了出来，因为卡在喉咙里实在太难受了，让它不得不放弃这份“口福”。它沮丧地摇了摇脑袋，拍拍翅膀飞走了。
现在，浑身沾满黏液和血迹的逃兵，被孤零零地遗弃在石滩上，由于身上的污物，招致了不少蚊蝇侵袭。小河近在咫尺，可是它没有办法跳下去洗个澡。
太阳已经慢慢西斜了，小学校的放学铃声也已响起，它寄希望于下午带它玩水漂的那两个男孩，真后悔当时从他们手边溜走啊。可是，三三两两路过石桥的孩子们当中，并没有发现他们俩的身影，可能他们早已经忘记了这个无关紧要的小兵了吧！
连寻觅食物的蚂蚁，也对这个脏兮兮的“木墩儿”避而远之，看来自己真的要和身边这些被搁浅在石滩上的落叶衰草一起，慢慢腐烂掉，直至变成淤泥。
逃兵感到了深深的绝望。
而最让它难过和悲伤的，是无论在哪里，都不被重视和铭记。
6
不知道过了多久，逃兵忽然被一只小手捡起，并拿到河水里清洗干净，在它被擦干放入口袋前，发现他就是帮助自己完成胜利大逃亡的红脸蛋男孩。但是男孩似乎不认识它了，因为男孩说：“正好爷爷爱下棋，这个小兵捡回去给他备用吧！”
但是逃兵还是感动得想哭，它躺在干爽柔软的帆布口袋中，感到从未有过的舒适和安全，一会儿便睡着了。
等它再次被一只手猛然推搡了一把醒过来时，眼前豁然一亮，发现自己已经又回到棋盘上了。耳边传来一个老头儿的喝彩声：“好家伙，回来得真是时候！‘单车难挑连环马’，这下我认输啦！这小子，才这么丁点儿就会下棋，不错嘛！将来准有出息！”
逃兵放眼看向四周，才明白刚才它被推搡的那一下，是去拱掉了对方的一匹黑马。而若无中兵拦截，这匹黑马接下来只需一步，即可造成挂角之势，联合守候在红方底二路（棋盘中双方从下往上数的第二条横线）上的车，直接将红方的大帅闷死。现在，却被一个小小的中兵砍翻了一员虎将，红方的连环马却在自己的后方形成了围剿之势。敌众我寡，颓势已成，黑棋再也无力扭转最后的败局了。
逃兵眨眨眼睛，几乎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战况和自己的作为，它，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小兵卒，居然也可以在战场上力挽狂澜，扭转乾坤吗？太不可思议了！难道自己是在做梦？
可善用当头炮的那个老头儿的喝彩、棋主人捋着胡须开心的大笑，以及受到夸奖愈加羞红了脸蛋的男孩，都证明了这一切是真的，不是梦境！
那，今天的奇特经历，又是不是梦呢？
不过，那些历险是不是梦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逃兵，哦不，是中兵终于发现了自己的价值。原来在战局中，每一个兵卒，都不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战局的胜败，不是某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将决定的，而是需要大家同仇敌忾，各守其位，各司其职，团结在一起，才能完成。
中兵想明白了这些，不由得高兴地打起滚儿来。
呀！不好，又滚到悬崖（桌子）边上了！快拦住我！快拦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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