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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给阿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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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6.16 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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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阿木:

展信佳。

这是这周我给你写的第三封信,中间隔了四天,你是否会有些许的疑惑,为何这么多天来,我都对你只字不说。

阿木,昨晚,我没有写日记。

写日记这个习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我从自己的记忆里追溯不到最原初的时间点。我只是隐约记得,小学的时候,自己就喜欢写一点东西,但只是偶尔写。

初中一段时间,我只在自己内心经历了重大波澜的情绪之后,或者是我能想的起来的节日里,在那个廉价的连封皮都没有的笔记本上,将每个日子都命名为一串长长的文字,然后,再另起一行,写下当时当下的感受与心境。

初中二年级的时候,也就是现在所说的八年级,班主任为了锻炼我们的写作能力,将写日记当做一项课后作业,每周上交一次,由她批阅,点评。也是那个时候,写日记成为了我日常生活之中的一部分,平常如饮水睡觉。

后来,因为搬家,高中及之前的日记本全部都遗失了。他们葬身的地方可能是我意想不到的。我也记不得在那些青春懵懂的年月里,那些承载着我的最内心的话语的日记本们,由多少个体组成,他们长什么模样,我甚至不记得自己在里面都写了些什么没见过世面的狭隘之见,以及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愁思苦绪。然后,来不及回忆的,没有依据可循的中学时光便如风过一场,卷着疏惨的落叶,热闹了一下子,就永远消沉了。

可是,阿木,那些我天天年年倾吐着自己内心的日记本的遗失,却远不如我中学初期,偶尔记载心事的,没有封皮的记事本的被破坏使我伤心。哪怕是现在,我的内心还是会生出许多憎恨来。

我清晰地记得,当时从学校放学回到家的我,被妈妈告知,我有个没有封皮的记事本被我两个小学同学给撕碎后,内心骤然间被点燃起来的怒不可遏,以及随之而来的无可挽回的悲伤之感。

因为我们家就在初中旁边,图个地利,便开了个学生们的校外小饭堂。我的那两个小学同学,那天上午逃课,在我们家里吃过饭,到我的房间将我的日记本翻了出来,看完后,一页接一页地撕。直到全部撕完,又将之一页接一页地撕成碎片,扔进了不知所谓的地方。

这些都是妈妈告诉我的。听后,我曾厉声地责问妈妈,那是我的日记本,你怎么能让她们随便看,还让他们全部都撕了?你不知道日记本是隐私吗?他们凭什么私自翻看我放在自己房间里的日记,又有什么权利把我的日记本全部撕掉?

我当时气急败坏,把所有的委屈,愤怒,不甘,气愤,憎恨,全部都拿来质问了妈妈一个人。妈妈很无辜的说,她哪知道那是我的日记本,以为就是一个普通的本子。而且她看到的时候,她已经制止了。只是,太晚了,我的日记本已经被全部肢解了。

阿木,我现在正在遏制着自己内心的愤怒给你说这件往事,我的眼泪甚至都要掉下来了。我不觉得自己现在的难过与委屈之感,在隔着十年有余的时空之后,有什么人能够做到感同身受,甚至是理解。

我后来,在家里的角角落落找被撕成碎片的日记本之页,可悲的是,我甚至连一整页的三分之一都拼凑不出来。我甚至想不起,当时的我,在看着碎纸上的自己不成句的心情之语时,是否有眼泪流出来。我只记得,这么多年来,自己内心因此受伤而生出的憎恨,从未减少。

阿木,也许你会问,我为什么不去找那两个小学同学,问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阿木,小学的时候,我是个差生,在班里倒数,他们的成绩名列前茅。我在他们眼里以及我写在记事本上的那些掏心掏肺的话语,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一则笑话。当时的我们都是初中生,十几岁的孩子,政治课本上还在讲尊重这个词。阿木,如果他们尊重我这个曾经的同班同学,或者,他们将我看做与他们一样平等的存在,他们会将我的日记本,擅自翻找出来,大声读出来,再撕成碎片吗?

我清楚地知道,自己讨不来任何说法,所以,我忍了。这一忍,忍了好多年,可每当我再次不经意间想起的时候,内心还是波涛汹涌着海风狂啸。

只是,奇怪的是,从那次之后,整个初中期间,我再也没有见过这两个女生。不久之后,我听说他们都接连着退学,外出打工了。直到现在,我甚至都不曾听闻过他们的任何消息。

有些事情,你受到了暴击,但是你却无能为力。心理学上说,假如你有情绪,无论是愤怒的,还是欣喜的,即无论是正面的,还是反面的,都应该学会将之表达出来。我此前是赞同的,但最近几天经历了一些不愉快之后,我觉得愤怒与无助等不良情绪,只是懦弱者的无能体现。

我现在甚至想,假如当时的我直接跑到我那两个小学同学所在的班级里去兴师问罪,哪怕最后用最幼稚最暴力的手段——打架,来解决心中淤积的愤恨,都好过,这么多年来,每次想起便会愤恨要强得多。

年少的我以为自己在自作成熟,不与他们一般见识,虚伪着选择了表面的放下。但此时此刻的我,却想起了李荣浩《年少有为》里那句歌词“假如我年少有为,不自卑。”

阿木,你知道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当我的心情极度糟糕时,我便不再写日记,虽然经年累月形成的写日记的习惯,使我一日不写便觉得生活中缺少好多东西,浑身不自在。但是,我还是忍着不去写。

因为,我不想写一些低迷之音,记录心情落败的一天。我想哪怕经年之后,我再来翻看自己的日记本,空白都好过悲伤与无助。

阿木,最近的我觉得自己越来越渺小,越来越无助,这种感觉就像曾经被同班同学撕掉自己视若珍宝的廉价记事本后的软弱无力。我发现自己被人需要着,与此同时,我需要成为那些需要我的人们的强硬支柱。可最近的我,却越发得认识到,面对即将要到来的未知时空,我却微茫到,不如一粒尘埃,一滴清洁的水源。

最近我的失眠变得越发严重了。昨晚的我甚至整夜都不曾进入睡眠的状态。清早六点起床,晕着公交车去帮同学监考,一直站到十二点半左右,腰疼得站不住。回来午休,怎么都睡不着。后来,意识模糊了几分钟,再醒来。最先感到的是从腰部传来的一阵接一阵的疼痛感。从床上下来,站不住,穿裤子也变成了一件异常难以忍受的困难之事。

我为什么要这样?

我可以毫不隐晦地说,因为可能会有二百块钱的劳务费可以拿。昨天下午我去刷六级。真题没有做两套。上午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去辅导班给学生上了两个小时的化学课。就是因为有八十块钱可以拿。

阿木,你是不是觉得我变得庸俗了?你是不是觉得我怎么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出尔反尔?上次还说金钱于我,不过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口袋里多四十或少四十,我根本就不在意。这才过了几天,便将自己此前的话全部推翻了?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是的,阿木,我就是在这简短的几天内,在身体与心理体验了一些变化后,觉得挣钱变成了我唯一可以展现自我价值的事情。

昨天晚上与妈妈打电话,从她的声音中,我听得出,她在睡觉,我还听得出,她感冒了。

在我有记忆的年纪,还没有药店的柜台高的我,便开始帮妈妈买药。她的体弱多病是一直都有的。姥姥生她的时候,已经四十多岁了。妈妈上面有一群哥哥姐姐,她哥哥家的几个孩子甚至都比她出生得早。

后来,我读高中时,困惑着生死,每每向妈妈质问,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活着有什么劲儿?开始,她只是,默默不语。被我问得次数多了以后,她说,她也这样问过我的姥姥,她也是质问姥姥为什么要把她生出来。我才知道,原来她活得也很累。也曾不止一次对这个人世绝望过。

妈妈带着姥姥给予她的体弱多病的躯体,本就比常人多出了许多生理上的难捱,生活中,却又经历了一系列的变故,从二十几岁到三十几岁独自支撑着家里所有的开销。小时候的哥哥,调皮,挑剔,叛逆。还好我是个晚熟的孩子,那些年像个小傻子,没有太多自己的想法。除了贪玩,没有给她惹出什么太大的乱子。

今天给爸爸视频,他说爷爷在家里晕倒了。现在他们在市医院。只宽慰我说,做了检查,就回去了,没事。潦草几句。

我的内心却平复不下来。我想起昨晚,接收到辅导班结给我的上个月的课时费,加上九月与十月的各两个小时,每逢周六或周日都要做兼职的我,竟然还没有挣到六百块钱。好笑吗?

每一个忙碌的周六日,由于天气的缘故,偶尔折腾到让我怀疑人生,却只挣了连六张红色毛爷爷都不能够。

我想起,前两天,自己困惑的毕业后的工作之事。思绪里更是愁云惨淡。今天,我站了五六个小时,下午从床上下来后,一个人在宿舍里痛得忍不住叫出声音来,那些时段,我心里只有一个感觉——我命不久矣。

即便是这样,快要将自己的小命儿搭进去的折腾,我又能挣几个钱?坐在书桌前,我思索着,自己将来可能会接触到的工作,以及那些工作带给我的可能的工资,想着妈妈受不住天气极端变化后的病体,想着家里父辈祖辈将来要我拿出的能够给他们的依赖。我忍不住地嘲讽了之前的自己。

我一直都觉得只要我变成了更好的自己,只要我可以在自己接纳的范围内怡然自得,我就无愧此生,甚至可以享受此生。但是,我忘记了,因为生着的那些情感羁绊,除了情感回馈,我不得不为之承担自己应该付出的那部分不可或缺的物质因素。我可以生活的如犬儒学派,对物质生活毫无祈求,但是我身后的家人们需要医疗治愈,需要吃穿用度。

所以,阿木,今天的我有多么惆怅,你可以理解吗?

我的心底又响起了李荣浩那两句歌来:

“假如我年少有为,不自卑。”

“假如我年少有为,知进退。”

夜深了,纵使,我失眠依旧,但我希望你日日好眠。有梦香甜。晚安。

——从未与你谋面却期待与你谋面的女阿木

2018年12月16日星期日 2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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