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正浓,抱枕柔软,轩窗寂寂,枫杨依依,楼阁叠翠,碧空如洗,岁月在此间,悠游浮生。
只是窗纸上,那句吟诵了千万次的“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突然间触碰心弦,在生命此刻,恍然大悟。所谓“空余”,竟这般荒凉,原来到达只余空寂,故人早已骑鹤远去,四海八荒,九重天外,何处寻觅?只留下空空的黄鹤楼,和再也不能盈满的心殇。
难怪,芳草萋萋,鹦鹉洲上早已天堑通途,心绪所致却无枝可依,依然伶仃。岁月一定在无人的深夜哭泣过很多次,只是江流东逝,青山无数,所有的痕迹都化作翠堤春柳,连冰雪都不肯在这座城市凝结,它害怕,太深远的伤,痛彻风流。
我已不记得多少次来到此处,多少次在黄鹤楼环顾的风景里赞誉江城风华,在落梅轩的飞花里吟咏太白诗篇,在蔚为壮观的石刻前回忆历史沧桑。我有多少感动和感叹,多少怀古与优思,多少深情与隽永。
唯有这次,第一次读懂悲伤与遗憾。与战火纷飞、灰烬重生无关,与雕栏玉砌、朱颜辞镜无关,与岁月蹒跚、光阴褴褛无关,只为黄鹤空余,昔人已去。
谁也不知道,那个跨越山海的人,历经多少桑田,怀揣红豆信仰,与荆棘共舞与崎岖生歌,在无数黑夜里将鲜血凝固,又在赶路的白天撕裂新的血痕。
但他终于是来了,看见黄鹤楼的刹那,他眼里一定有太阳般的光芒,那是后羿的箭都无法射下来的太阳。
可是,那个本应该在的人,已经不在了,空余这历经无数劫难早已面目全非但依然存在的黄鹤楼。
他一定又等了很多很多很多个沧海桑田,才说出那句“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这人世间那么多的悲欢离合,可他守着的,不过“空悠悠”。
日暮乡关,烟波江上,何处是?使人愁。从此眉间山川,落梅相伴。
这黄鹤楼里的奔赴,都是遗憾,都是迟来,昔人已去,故人西辞,无一不是落落空寂。江流滚滚,淘尽悲欢,竟澄澈不了心间憾恨。
烟火红尘,他们仍然在等候,等候不会再归来的人。
这亘古之殇啊,好像只为成全,诗人笔下,一点缱绻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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