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香樟树下,木质长椅恰好舒展背脊,田田荷叶铺满的池塘,在我的左边随风摇曳;缤纷睡莲点缀的花池,在我的右边与水性杨花呼应。
黑水鸡漫溯水草,欢愉地吃着藻类植物提供的大餐;蜻蜓忙着与伴侣交欢,点水光粼粼。梭鱼草的紫簇成入画的圆融,蔷薇的凋零里还有余韵芬芳,人群的喧闹在远方,远山如黛,白云舒卷,有几许屋舍俨然,几片稻田悠悠。
光影投波眼前,酢浆草曼生叠翠,唯有一簇紫红色的绣球花被阳光偏爱,盈满明媚,成为孩提笔下一句“开成了晚霞”。长枪短炮握持的成年人,却喜欢聚集在刻意营造的“自然”里,倒失去了不期而遇的惊喜,妙手偶得的天赐。
我大抵又走了太多的路,在自然的风韵间,总是按耐不住喜悦,恨不得把每一缕风景看尽,每一处美好镌刻,若不是跟腱已痛到无法行走,我大概还在丛林间穿梭,哪怕被落在身上的黄黑色毛毛虫吓得叫出了空袭警报的声响,也要继续在草色烟波里前行。
出门的时候,还是薄雾清晨,万般风物还氤氲在睡眼惺忪里,江面烟波浩渺,唯鹦鹉洲大桥的红格外显眼,扁舟浅行,却也只有依稀轮廓。
摇下车窗,让风鱼贯而入,带着季节的气息,今日小满,是二十四节气里我最喜欢的,它是北方的麦子开始饱满,是南方的江河渐渐盈满。于我而言,“小满”二字,更像是一种人生态度,小得盈满已是恰好,似长乐未央,生命总在向阳向好,像岁月余韵,绕梁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