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浪的只言片语……
一语鲸落
对于鲸的痴迷,或许是从那声鸣唱穿透灵魂时起,仿佛是天地共鸣的声音在鲸的胸腔回响,那频率可以穿透人的灵魂,尘埃被带走、余下空灵的悲怆。
我曾在海洋馆看见过白鲸,在昏暗的展厅里,厚重的玻璃橱窗泛着幽蓝的光,那矫健的白色身躯几乎沾满了整个橱窗,好像只有翻身的空间,好像只有短暂的游弋。那一刻,我忽然很悲伤,那样伟岸的身躯却被束缚在如此逼仄的环境中,失去海洋的鲸就如同失去了天空的鸟,世俗的牢笼到底要套牢多少生命才肯罢休?我宁可从来都没有见过白鲸,也不愿它失去海洋。
我也听过Alice的故事,那头唯一的52HZ的鲸,我曾与它共同沉溺在无声的呐喊中,撕心裂肺的嘶吼却被世俗静音于真空,生命曾在这样不被理解的世间搁浅。Alice就像是海洋中的我,那一刻我遇见了它,就像遇见了能被听见的声音。在漫长的孤独里生长,在星空与晚霞中深醉。直到,人类听见了它的鸣唱。他们追逐它,陪伴它,予它故事,也为它追寻同类。再深的黑暗,也会迎来光明,在晚霞中舞蹈,在星空下歌唱,无人问津的荒原也能开出明艳的花色,桃李无言处也有下自成蹊时。
可我最感动的,始终是那句“一鲸落,万物生”。一念山河成,一念百草生,或许,生命最伟大的地方,是无私的回馈。它放下一切、平静的坠落,坠落,坠落,任万物生长于腐朽的肉身,灵魂或许已化作蝴蝶,在宇宙间轻盈。
从此,出海看鲸,便成了我的梦想。
一语深蓝
海洋于我,是深蓝色的眼泪。妈妈生前从来没有见过大海,我带着她的心愿去了北海,在银色的沙滩上奔跑,在海浪中追逐,在一望无际里快乐与悲伤。
可我并不痴迷海洋,那并不是属于我的世界,在无法呼吸的无边无际里,那种无法触地的虚无感会让我恐惧。
深沉静谧的蓝,或许本就承载着悲伤。多少故事在海湾搁浅,多少悲伤在海洋沉淀,多少声音被海浪吞没。包容一切的也吞噬一切,就好像所有的起伏都未曾发生过,就好像所有的天地都是无垠,就好像所有的涌动都是平静。而我是如此渺小,渺小到在深沉里无法呼吸。
但我还是想出海,想去听鲸的鸣唱,想看它跃出水面时的震撼,想触碰那被海洋雕琢的肌理,想感受伟岸的生命、想听闻它的呼吸。
一语涌动
我不爱海洋却痴迷于浪涌,那是靠近月亮的悲欢,是潮涌汐落,是最汹涌与最细微的声音。就像蒋勋曾说过,
我的窗口紧临河岸,可以听潮声,听到潮水来了,奔腾如万马啸叫。月圆大潮时节也可以听到海河对话,骚动激昂,有时还是难以自抑。
但是在河口住久了,静下来时会听到退潮的声音,那是“汐”的声音吗?在沙岸隙缝软泥间慢慢退去,那么安静,无声无息。
然而我听到了,仿佛是听到生命退逝的声音,这样从容,这样不惊扰。此时此刻,仿佛听到大河心事,因此常常放下手中的书,走到窗口,静听汐止于水。
云淡风轻,觉得该遗忘的都要遗忘,该放手的都要放手。
听来时的汹涌,也听归去的安静。
像生命中所有的炽烈,终归寂寂。
汐止于水,云淡风轻。
那是我所追寻的结局,是所有喧闹沉静下来后,重新拾得的天地。
清朗而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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