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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鞅五宗罪:(四)——勒令


勒令即严格执行法令。其实,在《商君书·勒令》中,内容与标题相去甚远,主要意思其实是“疲民”。


用刑罚将民众强制改变以后,还得让民众丧失“仁义礼智”,丧失这些以后,还不能让他们保持充沛的精力,这就是“疲民”。


前面我们说到,商鞅利用“农战”将民众变成帝国的工具,这工具得长久使用,如果某一天民众被松懈了,他们便会识破王权专制的伎俩,所以得一直用“农”、“战”的方式让民众始终处于彻底的疲劳状态。


“国贫而务战——毒生于敌,无六虱,必强;国富而不战——偷生于内,有六虱,必弱。”


六虱指的是:第一是“岁”虱,农民游惰,使年岁歉收;第二是“食”虱,农民不务本业,白吃粮米;第三是“美”虱,商人贩卖华丽的东西;第四是“好”虱,即商人买卖稀奇物品;第五是“志”虱,指官吏营私舞弊;第六是“行虱”,官吏办事不积极。


在商鞅的眼里,人民只是工具,与矛、盾、镰刀、锤子等工具等同,人民不应该有思维、不应该有私欲、不应该有私产、更不能随意吃喝。无论君王说什么,君王说的和做的无论对与错,人民都不应该质疑,他们只需要生产、作战、高呼万岁就行了。如果有人质疑,就以“造反”论处。


国家穷而一定从事作战,那么对国家有危害的事就会在敌国发生,没有六种像虱子一样有害的东西,国家一定强大。国家富足而不作战,苟且偷生的事就会在国内发生,国家有了六种虱害,国家就一定会被削弱。


国家穷的时候要作战,这样可以转嫁政权的危机,就是给民众树立“我们穷都是因为他们”的理念,是他们让我们变得这么穷,而且还要吞并我们。这是典型的“米帝亡我之心不死”的North Korea洗脑术。


那么,国家富足了呢?还是要作战。不作战的话,民众都忙着照顾自己的私欲和私念了,如此便开始思考自己的人生与命运了。民众一旦有了自己的闲暇和思维,这对帝国政权来说是很危险的。


重刑少赏,上爱民,民死赏。多赏轻刑,上不爱民,民不死赏。


一个帝国统治着这么多人民,怎么着也有部分头脑清醒的,他们可以明里为帝国效力,心底也还会打自己的小算盘不是?那肿么办?对于无知的吃瓜群众来说,残酷的手段固然是最好的,对于一小部分清醒的民众则用利诱的方式。商鞅真是深谙国人的心思,重罚之余来点小恩小惠。于是“重罚轻赏”成了非正规手段。习惯了被重罚的小民,偶尔给点好脸色,那他们还不得跪在地上高呼“皇恩浩荡”吗?这是肯定的,他们一定会说“国家待咱很不错呢就拿上次来说……”。


就是这点恩惠,还得让小民明白,这是皇上对他们的爱护,为了这点“重赏”就可以理直气壮地为君主抛头颅、洒热血了。


是故,兴国罚行则民亲,赏行则民利。行罚,重其轻者,轻其重者—轻者不至,重者不来。此谓以刑去刑,刑去事成;罪重刑轻,刑至事生,此谓以刑致刑,其国必削。


商鞅的意思很明显,兴盛的国家刑罚实行了,那么民众就会与君主亲近,奖赏实行了,民众就能被君主所利用。实行刑罚,对那些犯轻罪的人使用重刑,犯重罪的人使用轻刑,那么犯轻罪的事就不会再发生,犯重罪的事也不会有,这就叫用刑罚去掉刑罚,刑罚去掉了,国家的事情也能办成;对犯有重罪的人使用轻刑,刑罚虽然使用了,而事情也没办成,这就叫用刑罚招致更大的刑罚,那么国家的实力就会被削弱。


看这厮多坏,罚你是为你好,赏你是为了鞭策你。古往今来,恐怕也只有商鞅能独树一帜地视民如寇了。与商鞅相比,后世有人将“重罚轻赏”改成了“重赏轻罚”,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民众在一个高压的专制政权之下,是根本经不起罚的,无论轻重。


民众害怕了,但害怕到了极致也是很麻烦的,这时候就得有一种力量让民众对君主又怕又爱。


圣君知物之要,故其治民有至要,故执赏罚以壹辅仁者,必之续也,圣君之治人也,必得其心,故能用力。

这恐怕就是古代版的“天降伟人”、“二十一世纪的太阳”理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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