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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卡斯萨满破解神秘力量



“我不想记得任何人,只想完成使命,然后忘记。”



文 | 都尔东、图 | Valery Klamm



我是萨满的孩子,也是一名战士。

河流奔腾时,我热爱它;岩石从山上滚落时,我热爱它。

夜里我喜欢听小草生长的声音和叶子被风吹的沙沙声,这时它们都在为自己的生命而战斗。

所以我们也应该为自己的生命而战。

如果我们停止了战斗,就将变成毫无力量的糖,从雪地上、雨水中和别人对你的否定中消失。


——列昂尼德·戈尔巴托夫


 

46岁的列昂尼德·戈尔巴托夫生活在俄罗斯西伯利亚中南部的哈卡斯共和国,有多重身份,萨满,医生,文化学家,哈卡斯语言学家,草原圣石博物馆(Ulug Hurtuyah-Tasd)创建人,世俗与超然之间的调解人,心理医生。


Become a Shaman

成为萨满的过程

 

1972年,戈尔巴托夫出生在哈卡斯一座名叫西里(哈卡斯语意味龙村)的村庄里,和同村其他孩子不同,他虽然有一双哈卡斯人的黑眼睛,但又有一头金发。他的家族既富有传奇色彩,又充满苦难:父亲是一位在西伯利亚流亡的白俄,母亲是美丽的哈卡斯女子。这家人不认为萨满有什么特别或神秘,外祖母就来自一个萨满世家,是第12代传人。到了苏联时代,外祖父的财产被没收,外祖母也被发配到伊尔库茨克地区,受尽折磨。


萨满仪式中的戈尔巴托夫


戈尔巴托夫直到小学前都是个普通孩子,没有表现出任何超自然能力。有一天,他照常去学校上课,可是刚踏进校门就立马转身回家了,因为他从某个地方知道老师生病了,今天不上课。同学们都坐在教室里等着,他们觉得小戈尔巴托夫是个傻瓜。尽管后来证明小戈是对的,但这被认为只是个巧合。当时孩子们已经不再相信萨满的力量,人们也不敢相信。


之后又发生了更奇怪的事,西里村的乡亲们聚集在一起参加戈尔巴托夫叔叔陶里亚的葬礼,现场突然刮起一阵微型龙卷风,但小戈却看到了完全不一样的场景:陶里亚叔叔从棺材里升起,去了河边,舀起水喝了一口,然后去了山上。小男孩儿告诉了大伙儿自己看到的事。大人们立刻紧张起来,既怕他乱说话惹祸,又担心魂魄对他产生侵扰,就把小戈关进了棚子,直到晚上才放他出来。但消息还是在村里传开了——萨满的外孙看到了死人的灵魂。

 

不久,小戈不得不因此离开西里村,到位于阿斯克孜村的寄宿学校学习、生活。一天,突然有三位奇怪的老太太到访,“她们来找我时我才13岁,”戈尔巴托夫回忆,“其中有一位叫玛丽亚,戴着一副很大的眼镜,双目接近失明。另外两位老太太对我说:‘你得治好她。’我很吃惊,我还只是个孩子,我试图解释我不知道如何治好她……”就在此时,他忽然头脑发晕、神志不清,十分难受,开始胡言乱语、发烧,不知怎么,他就告诉了老太太把狗鱼的胆汁溶在水里,喝掉或者擦在眼睛上。“我听到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话吓了一跳,简直就像是疯子一样。等我恢复理智后,立刻向三位老太太道歉,并请她们离开。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帮助她们,也不相信自己不受控制时的胡言乱语。后来她们告诉我,她们按照我说的做了,老太太的眼睛好了。”


与大地沟通

 

此后小戈就明白自己是一位萨满了。事实上,哈卡斯1930年代的老萨满E.Sarazhakov早有预言,当地将诞生一位伟大的萨满,他有一张俄罗斯白人的面孔。


Museum Curator

萨满博物馆长

 

戈尔巴托夫没有因为成了萨满而放弃学业,他从俄罗斯人民友谊大学医学院心理学专业毕业,“学习心理学时就已经倾向于研究萨满教了,”他说。后来又在新西伯利亚国立师范大学接受了人文学科的教育,现在他回到西里村,成功地将萨满教与草原圣石博物馆结合到一起,他也是博物馆的创建人之一。

 

草原圣石博物馆的哈卡斯语是Ulug Hurtuyah-Tasd,意为巨石老太太。以前,哈卡斯草原上屹立着石人。(注:有浮雕或图画的石头,有天然形成的也有人为的。新疆伊犁昭苏县也有这样的石人,人们相信它们有神力,甚至会去祭拜。)“苏联时期,人们担心那里的草原石人会被破坏,就把它们埋到地下,知道具体位置的只有一位老奶奶。后来我被那位老太太叫去,把秘密都告诉了我。她厌倦了保守石头的秘密,也担心有一天会忘记。” 戈尔巴托夫在博物馆中展出了这些石人,也给“巨石老太太”赋予了生命力。他还恢复了哈卡斯的圣地———崇祀山灵的地方,那里被萨满视为是人与世界和谐的基础。


仪式前做准备

 

创建博物馆似乎不是萨满做的事,但这位富有社会责任心的萨满耐着性子,经历诸多困难后创建了这个博物馆。他相信在博物馆影响下可以把西里村从经济贫困中解救出来。哈卡斯人都是游牧民,苏联解体、俄罗斯现代化后,他们和世界上其他游牧部族一样,很难适应现状,他们根本就看不起做买卖这件事。

 

“一开始他们都不愿意制作、售卖纪念品,我不得不用自己萨满的权威让人们参与,不然没人听。”戈尔巴托夫丝毫不掩盖生活中的世俗成分,“现在他们尝到了经济上的甜头,村民不仅做纪念品也做护身符,几乎是争抢着摆摊挣钱。”

 

戈尔巴托夫自己为人治病、祈福、祭天、算命却没有固定报酬,“我没有医院里的那种价目表,”他说,“萨满仪式非常复杂、费时费力,但这不意味着每个来找我帮助的人都要给我钱。不过人们会自动留下一些东西表示感激,我们这里大部分萨满都是这样养活自己的。”


Ordinary Life

世俗、平凡的生活

 

有人问戈尔巴托夫的太太,当萨满的妻子是不是很难。她想了一会儿回答:“我不知道,别的生活方式我没尝试过。”

 

实际上,褪去了萨满角色,戈尔巴托夫的平日生活不无琐碎,他有三个儿子,老大Iskander已经是个大学生了,老二Tagir还在上中学,小儿子刚到入幼儿园的年纪。孩子也不觉得父亲是萨满有什么特别。“我年少时正值苏联时期,萨满家族的出身,又得到了传承,让日子变得很艰难,”戈尔巴托夫解释,“现在不同了,我的孩子们有很多机会看世界,思想也更开放,他们即可以当萨满,也可以当医生。我最小的儿子有跟随我的倾向,我做仪式时他总喜欢在旁边看。”


戈尔巴托夫的二儿子透过互联网探索世界

 

戈尔巴托夫的日常是:一大早起床,帮最小的儿子换好校服,送老二去学校,到博物馆检查工作,去政府和文化部商讨事宜。他要为三个儿子准备房子,也要照顾亲戚们、努力发展博物馆,接一个又一个的新项目。


Mysticism

神秘主义


萨满处在仪式中时,意识状态改变了,自己的思维止息、其他知觉感官被打开,科学家们也在对这一现象做研究。在哈卡斯的现代萨满中,也有不少学识渊博的学者、博士等,他们都对萨满教进行了更深入的学习和研究。戈尔巴托夫向我解释了他所理解、经验的萨满神秘力量。他认为萨满教是相当先进的世界观,不是宗教,也没有时间概念,“任何萨满仪式始终始于净化。我们总是先点燃神圣烟草净化空间,恶灵其实到处都是,但如果能跟它们达成约定,就不会有可怕的事发生。” 戈尔巴托夫说:“在意识改变的状态下,萨满能跟恶灵谈判。”

 

除了与恶灵谈判,神灵也会给萨满提示,事实上,他们也正是根据这些提示行事的,“有时是关于用什么方法治病,有时只是简单的提示方向,像是不一定要给人用草药之类。萨满要判断是否接受提示。我有好几套萨满服,也都是根据祖先的提示缝制的,不同仪式有不同服饰,所有配饰铃鼓都经过特别挑选,萨满手鼓是用西伯利亚马鹿、母山羊和马皮制成。一切都从提示中来。”


正在准备仪式中最重要的元素“火”

 

虽然戈尔巴托夫还年轻,但他成为萨满已经20年了,“我遇到过各种各样的情况,来寻求帮助的人中有本来就是萨满的,还有东正教徒、穆斯林和犹太人。当然有时也会因为不同的状况,我没法帮助他们,可能我没看到任何‘提示’,也可能有人不按我的建议去做。所有问题都与人自己的愿望有关。”

 

我知道阿尔泰的萨满们认为自己没办法帮助俄罗斯族,爱莫能助,因为他们与阿尔泰山神交流,得到的提示说,如果一个人没有阿尔泰山脉民族四分之一的血脉,那什么都不会奏效。可是戈尔巴托夫的所作所为却在在证明并非如此,“那是偏见,”他解释,“我们必须得走出来,但有时甚至是一些强大的萨满都还没能理解领会,哈卡斯这个地方是走廊,成千上万的人从这里通过,我们用血脉来区分一点益处都没有。不过哈卡斯也不像阿尔泰,这里的萨满很少,听说在阿尔泰大约有700位,而且都有证件。哈卡斯没有萨满证件,也没有这方面专门的培训,有的只是一个家族世代相传的东西。我们家族的天赋来自两位厉害的祖母——塔迪博尔纳科娃和萨尔戈米纳加舍夫,我和二位的灵魂是好朋友。萨满活着就是为了帮助他人,把自己的爱献给人们。”

 

我问戈尔巴托夫,有没有保存一份治愈者的名单,他说:“有人这么做,但我没有。我不想记得任何人,只想完成使命,然后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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