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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当·扎加耶夫斯基 (1945-),波兰极具国际影响的诗人、小说家、散文家。新浪潮派诗歌的代表人物。1982年移居巴黎。主要作品有《公报》、《肉铺》、《画布》、《炽烈的土地》、《欲望》,》、《尝试赞美这残缺的世界》等。2004年获得美国诺斯达特文学奖。沃什称赞“历史和形而上的沉思在扎加耶夫斯基的诗中得以统一”。美国著名文学评论家苏珊·桑塔格评其作品:“这里虽然有痛苦,但平静总能不断地降临。这里有鄙视,但博爱的钟声迟早总会敲响。这里也有绝望,但慰藉的到来同样势不可挡。”
划动光和影的双桨
——亚当·扎加耶夫斯基两首短诗赏析
文/黑子
大提琴
弗美尔的小女孩
弗美尔的小女孩,如今很出名,
她望着我。一颗珍珠望着我。
弗美尔的小女孩的双唇
是红的、湿的、亮的。
啊弗美尔的小女孩,啊珍珠,
蓝头巾:你全都是光
而我是影做的。
光瞧不起影,
带着容忍,也许是怜悯。
夜深了,窗外冰雪澄澈,上元节烟花刚刚消散,天地如此素净,我身边升起的窗子如此皎洁,仿佛正方形的月亮。神话,天空,春天,烟火均已沉落,成为土地的一部分;伤口,痛楚,悲伤,仍然刻在岁月和生命深处。亚当·扎加耶夫斯基的诗歌仿佛一剂精神良药,可以抚慰、疗伤,可以在和平和安宁之下发现更深沉的东西,也许正是伤口和悲伤本身。
一
大提琴和小提琴都是乐队一部分,二者音色不同。小提琴属于高音乐器,大提琴声音更像容纳了喜怒哀乐的人声。“不喜欢它的人”说它是小提琴的突变,是异类,不合群者,是该靠边站的“人”,应该被踢出乐队这个集体。前三诗句作者以看似平静的语调传出一个普遍而悲哀的现实,即“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作者并没有失去理智的控诉,而是痛定思痛(好像在追忆),只道当时是寻常。在一个保守(包括政治高压)的团体里,大提琴的命运正是个人的命运。
“并非如此”断然肯定。接下来三句描写大提琴形象和表现。它有许多秘密藏在胸腔里,但从不呜咽。呜咽是情绪现象,低声唱是生命摇曳枝叶和花朵,风雨飘摇中散发芳香,芳香是生命的一部分,一种生长、求索、超越,由此及彼,带给诗歌客体的你、听众、读者,还有另一个自己。
“不过并非一切都变成歌”,歌,生命的一部分。一些事物无法倾诉以歌声,只能埋在心底,这种压抑和郁闷何等痛苦?一如春风莅临大地,种子被石头覆盖而无法尽情展现自我,有些蜿蜒爬出地面,这就是低语或私语——不为生长,不为叶花果,只为告诉这个世界:我很寂寞,我睡不着。“哀,莫大于心死”,低语给自己,你也是他,因为你听见了。“你”陪“我”低声唱,把一切放低,把生命摊在地上,舒展了坦然了,“你”认“我”(倔强而个性的大提琴)是一棵树吧!
二
《戴珍珠耳环的少女》是荷兰黄金时代巨匠弗美尔的代表作,这幅八开纸大小的油画,描写一个蓝头巾珍珠耳环的少女惊鸿一瞥的形象,历来为文人墨客所赏识,其中包括扎加耶夫斯基这首小诗。
诗歌首句“弗美尔的小女孩,如今很出名”,一幕人们慕名观赏、争相谈论的情景。毋庸置疑,作为战后出生、经历整个“冷战”的作者,对人类出路、意识形态和政治对立在其心灵投下困惑的阴影,面对这幅青春逼人的画作怎能不感慨叹息。“她望着我。一颗珍珠望着我。”她,耳环上的珍珠。二而一,一而二,二者一齐闪烁,注视久了,难免令人凄迷怅惘,甚或悲从中来。其双唇“是红的,湿的,亮的”,白描了女孩动人魂魄的唇语。接着“啊弗美尔的小女孩,啊珍珠 /蓝头巾:你全都是光/而我是影做的。”作者情感喷薄,一倾而出。小女孩的纯真澄澈,小女孩的鲜明俏丽,小女孩的萌态可掬,汇聚成光——“你全是光,而我是影做的”。光影对比,犹如黑白对比,昼夜对比,善恶对比,生死对比,“我你”对比,“我”之死与“你”之生对比。作者的诗情和弗美尔的画意,照出了世界的阴暗和压抑。
末句“光瞧不起影/带着容忍,也许是怜悯”把诗歌推向高潮。光怎能瞧得起影,但光影究竟是事物无法剥离的两面。对于人与人的疏离,人与心的不一,作者以释然彻悟的诗句提供一种宗教式的关怀和愈合。
扎加耶夫斯基曾说:“我的流亡是因为爱情,我遇到了我的太太,才离开波兰去法国,不像其他流亡诗人,并没有造成什么大的创伤和裂痕。但是离开的时候,我的身份算是国内的异见者,一旦离开就很难回去,这一点对我来说不太好受。”这些经历在其诗歌中迹象明显,那就是呼唤“正义、自由、平等”同时,更多赞美人类的正能量正情感——真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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