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年糕

一大早，当我刚刚洗漱完毕，妈妈给我端来了外婆昨天做的年糕。我满怀期待地大咬了一口，却又吐了出来，对妈妈说：“这年糕好咸啊，怎么吃”！可母亲还是不停的吃，眼里还流出了泪水……

母亲说，外婆知道我春节回来，专门做了一小蒸笼，叫表哥送来家里。外婆已经年近八十五，手脚变得不利索，开始有一些健忘，眼睛也有些昏花。有时，五点半的晚餐，她四点就煮好了。偶尔，拿起电话给在外工作的儿女们打电话，却忘记了要打给谁。

我想，这一次做年糕，外婆可能因为眼睛不好使，错把盐巴当成白糖了，又或许，因为健忘加了好几次“白糖”吧！

记得小时候，每年寒暑假几乎扎根在外婆家。那时的我，十分调皮。记得有一次，我和外婆家隔壁的几个小伙伴跑到别人的园子里打闹，爬上香椿树，把香椿嫩芽弄断了，还把摘下的香椿芽胡乱丢在地上，之后就跟着小伙伴一起回家了。那时，我并不认识香椿树，看着没开花也没结着果子，以为就是一般的树木。后来，被园子的主人发现丢在地上的香椿芽，怒气冲冲地一路找到外婆家，把我们几个小伙伴揪到外婆面前，我当时很害怕，一边拼命挣扎，一边撕破了喉咙向外婆喊救命，脸上泪水和鼻涕一塌糊涂。

外婆一看到我，便马上丢下手里的活计，抱住我说：“孙女，外婆在这里，别怕。”然后用手帕帮我擦脸，赶紧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对那个园子的主人说：“虽然我孙女是不对，但她是小孩，还不懂事，你不能这样对她。”外婆平时慈眉善目，我从未见过她对别人这样凶，使得高大的园子主人都目瞪口呆。最后，外婆和几个小伙伴的家人给果园主人赔礼道歉，并保证严加管教才得以解决。经过这件事后，外婆那矮小的身材在我的内心中突然高大起来。

我慢慢地长大，身高也渐渐越过了外婆，距离她也越来越远，一年里跟她相处的时间寥寥无几。可是，我知道，无论离她多远，我一直都是外婆的牵挂，而她也一直在我心里。

工作之后，每年春节回去看望她，她总是掰着手指头和我算着说：“今年我八十五岁，你一年回来两次，若我还能活五年，那我还能见你十次”。当我问她，您不寂寞吗？她说，有电视陪着呢，不寂寞。每次给她零花钱，她总是说，你拿着，自己花，在外工作什么都需要用钱，不比在家里，外婆有钱呢！

每次和她告别，她总是拄着拐杖，一路陪我们走到村口，总是絮絮叨叨叮嘱着我们，目送我们一家远去。只是，年少时，我未曾转身回望，也未曾看到过她追寻着我们背影的目光。

长大后，无意中一次转身，发现无论我们走出多远，她都一直伫立在村口遥望我们远去的背影。如今，每次与她道别，我们总是转身回望几次，与她挥挥手，让她快回家，无论她是否看得见，听得见！

我想，外婆做年糕时，错把盐巴当成白糖放，也许，只是为了让我记得她吧！

转身，遇见浅秋

【“三木秉凤秋季征文”散文组玉环如玉分组】11号作品/ 闫正锐/散文两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