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陵郡

□青

　　理想即归宿。

　　——送给亲爱的零陵人

　　水寨

　　水寨没有水，却有旱地可栽种的莲荷。

　　水寨从前有水，但是河堤被人挖开，大水冲了山下的村子。水寨枯了水。

　　水寨的莲荷开得妖娆，没有一丝纯净。花苞遇见雨水变成紫色，雨停后，绽放，变回白色。水寨的莲荷，带着鬼气。

　　莲籽今年是红莲，每月初五结莲蓬，立马成熟摘果，即食可安心，养神，晒干可入药。

　　水寨的莲荷，一年结红莲，一年结紫莲。红莲和药，可治狂症。紫莲服后穿肠烂肚。

　　庄中事

　　山庄中有的是秘密

　　有的是来自四面八方的人们

　　如果清晨起得早

　　会遇见夜游归来红着眼睛的庄客

　　如果睡得晚

　　听见什么动静不要当真

　　要是有人说起甲年乙事

　　回到住处你即可忘记

　　庄中植物逢春天繁殖

　　冬天郁郁葱葱

　　你不知道这片土地

　　如何滋养

　　如何充满幻觉

　　火机

　　普通的火机，在山庄里却是神奇物品

　　热爱烟花的男女，在火机点燃时，能够看见冲起的火光

　　五颜六色的凤凰尾，青青翠翠的丝竹，和弦的声音

　　火机是一片烟花世界的钥匙

　　那些从烟花江南移居来此的南方人

　　嘀咕着方言，想到心里的情人

　　绿幽幽的水晶手链，曾交还在窗台上

　　玻璃鱼缸里蓄满水，旅游带回的彩石、贝壳

　　在净水中清濯而寂静

　　曾住着男女主人的小屋，因他们相继离开

　　门窗紧闭，室内是潮湿的空气

　　昏暗的黄昏，门外偶尔被人弹下的烟灰

　　恋物癖小崔

　　这里有收藏簪钗的人，夜里对着月亮

　　摆弄那些包裹在红绸中的宝贝

　　他总是背对窗户，穿着旧时的长衫

　　影子投放在墙上时，有着夸大的动作

　　嘴里的啧啧声，比一只夜奔的鼠更轻微

　　他的唇角，是捉摸不定的笑意

　　湄姐姐

　　也许，你在任何一条林道，能相遇骑着赤马的女子，配挂刀剑和香囊。

　　偶尔她拦住你，询问一句诗词，摆下一式剑招。你若见诗拆诗、见招拆招，她爽朗大笑，重重地拍你的肩膀。

　　劝你喝大碗酒，刀割羊肉，挽你的手，义结金兰。

　　一同骑快马飞奔森林，猎下满仓兽。

　　但你不要男扮女装。她若抓了你去做丫头，你要为她梳一辈子头。

　　公子小白

　　她有不同时辰的说话鸟

　　种满园喇叭花，院里置下风车架

　　她把闪亮而清脆的东西收集

　　挂在风车架顶端

　　风把花香和声音传得很远

　　每隔一个时辰，会有不同种类的鸟

　　落在路人的肩膀上，嗅下他们的气味

　　模仿他们说话

　　那些清脆而易碎的闪亮物体

　　在很远，能够看见它们碰撞的亮光

　　如果风车转得太快

　　它们也会迅速坠落下来

　　传说

　　传说山庄中的女人，有会说话的乳房

　　小巧而坚挺，像一颗颗红草莓

　　但你不要相信这些传言，它来自王瘦的臆想

　　现在，他的棋局尚无可解

　　水丢丢沉在湖水底

　　他的小倩，已换妇人装

　　时光穿梭繁忙，将来谁再到梦里

　　鬓插红花，采下露珠捧在手中

　　送到他唇边，喂养他灵魂深处的小瘦马

　　将来他一个人醒来，身旁无人相拥

　　枕巾留下小倩的头发香

　　他在诗里，一遍遍临摹女人

　　乳房的形状和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