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不可能总是一帆风顺,有高峰就会有低谷,高峰时固然春风得意,低谷时也难免会遇到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面对生活中的人情冷暖,古人和今人的态度并没有多大差别,都是不吐不快,区别在于今人习惯在网络上发声,而古人则将自己的感受记录在诗词中。
唐朝诗人卢肇在亲身经历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后,写下两首诗,对人情冷暖前后的巨大反差发出了深沉的感叹。
卢肇,字子发,江西宜春人。东汉末年名将卢植的二十一世孙,名门之后。
卢肇出生时,家道早已经败落,但他天资聪明,勤奋好学,十四岁就已经名满乡里,宜春县令卢尊看见卢肇年纪轻轻就才华横溢,惊讶地说:“异日其闻乎!”预言他将来必定名闻天下。
唐武宗会昌二年,卢肇与同郡举子黄颇相邀一同进京赶考。袁州刺史成应元在十里长亭摆下酒宴,亲自为他们二人送行。
席间成应元对富家子弟黄颇十分欣赏,赞许有加,而对出身寒门的卢肇则视而不见,颇为轻视。
卢肇感觉自尊心受到了极大伤害,但世风如此,他也无可奈何,只好落寞的离开酒宴,独自到五里外的短亭等待黄颇。
在短亭中,看着周围萧瑟的草木,想起自己遇到的不公,卢肇有感而发,吟出了《别宜春赴举》:
《别宜春赴举》唐·卢肇
秋天草木正萧疏,西望秦关别旧居。
筵上芳樽今日酒,箧中黄卷古人书。
辞乡且伴衔芦雁,入海终为戴角鱼。
长短九霄飞直上,不教毛羽落空虚。
诗歌大意:秋天草木萧瑟的时节,离开故乡西去长安应试。酒宴上举杯相送,背起装着古书的箱子出发。离开故乡暂且忘记那些讽刺,终有一日会鱼跃龙门出人头地。拥有远大理想抱负的人,才不枉来人间体验一回。
这首诗表达了诗人离别旧居的不舍,进京赶考的期盼,以及金榜题名的自信和施展抱负的憧憬。
卢肇立志一定要青云直上,博取功名,一雪今日的耻辱。
然而天意弄人,卢肇连续两次科举都名落孙山。但他并没有气馁,而是四处拜访名师,最后拜在大诗人韩愈的门下,经过韩愈的精心指导,终于在会昌三年进士及第。
卢肇考中进士,不免春风得意,高兴之余写下一首《成名后作》:
桂在蟾宫不可攀,功成业熟也何难。
今朝折得东归去,共与乡间年少看。
卢肇在诗中将成功之后的喜悦与自豪表现的淋漓尽致,他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怀着喜悦的心情,卢肇踏上了回乡省亲的路程,他刚进入袁州地界,就看见了恭候在长亭的刺史成应元。
卢肇知道,成应元并不是看重自己这个还没有一官半职的新科状元,他之所以自降身份迎接自己,看重的是当朝宰相李德裕的权势,原来在回来省亲之前,卢肇拜在了李德裕的门下,成为了李德裕的得意门生。
成应元在秀江边摆开宴席,邀请当地的文人、士绅一起为卢肇接风洗尘,欢迎新科状元荣归故乡。
席间成应元安排了龙舟比赛,卢肇在观看龙舟竞渡时,想起自己艰难的科考历程,不觉触景生情,即兴写下一首《竞渡诗》:
《竞渡诗》唐·卢肇
石溪久住思端午,馆驿楼前看发机。
鞞鼓动时雷隐隐,画桡翻处雪微微。
冲波突出人齐噉,跃浪争先鸟退飞。
向道是龙君不信,果然夺得锦标归。
诗歌大意:在石溪住久了开始思念端午节,在驿馆楼前观看龙船出发的场景。鼙鼓擂动时好似雷声滚滚,龙舟激起的波浪犹如雪花纷飞,冲在最前面的龙舟获得了众人齐声呼喊,跳跃着的浪花与飞鸟都被甩在了船后。龙舟像真龙一样的向前冲去,果然获得了锦标归来。
这首诗表面上是在写龙舟竞技活动,事实上,则是卢肇对人生的深沉慨叹,对人情冷暖前后巨大反差的由衷感叹。
刺史成应元听了羞愧难当,当地的文人、士绅也都惭愧地低头不语。
诗中“向道是龙君不信,果然夺得锦标归”两句,表面描绘龙舟竞渡的场面,实则讽刺趋炎附势、阿谀奉承的小人。莫欺少年穷,人人都有改变命运的可能,人生的风光不可能由始至终,做人更不能见风使舵,而要脚踏实地。
这两句诗寓意深刻,发人深省,为历代文人墨客所推崇。
诗句中的“锦标”是一种锦旗,古代颁发给龙舟竞渡优胜者的奖品。据说现代体育比赛中的锦标赛就是借鉴中国古代龙舟竞技比赛的制度。
这样说来“向道是龙君不信,果然夺得锦标归”这两句诗又多了一层文化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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