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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天地 | 潘兵华:生产队里积肥忙

 生产队里积肥忙

文 | 潘兵华

  现代农业种植在国外早已机械化和科学化了,连田里的肥料都根据往年产量用计算机算好不同地块自动给肥。就拿现在来说,化肥早就国产了,不像在生产队时期还靠进口化肥。那时国家外汇储备少,只能进口一些尿素等速效肥。

  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生产队大多数靠千百年传承下来的积肥方法来增产增收了。一些积肥的种类和方法,现在想起来特别有趣。

  农业肥料在古代用得最久的要数榨油的籽饼和家园肥了。凡是能够榨油的作物残渣都可以当作肥料,像榨油后的菜籽饼、棉籽饼、黄豆饼以及花生饼。

  我记得小时家里的吃油都是凭票供应买的,生产队每年去栗林国营榨房榨油,队里分的油很少,当然菜籽饼也少。要用籽饼肥田,生产队还要去外地买。买回后,还要将饼打碎,再用铁筛子筛一遍,漏下去的粉末才合格,果粒大的还要打碎。那时下雨天才安排这活路,打碎后装袋子,等耕地时洒在田里。

  生产队仓库小,社员们全凑在一起,人转不开。于是就把饼分给社员拿回去打碎,等交碎饼粉时,得过秤记工分,当然交上来的碎饼粉要和领回去的饼重量一样。花生饼,人还能吃。虽然糙口没有花生的味道,但不会像其他饼麻口。我那时就偷偷地拿了一小坨碎花生饼,去外面慢慢地嚼碎,说不出的味道,我可能把它当成了零食或者只是好奇吧。

  说起家园肥就太多了,牛粪鸡粪猪粪连狗屎也是,像牛粪鸡粪要晒干论斤算工分。猪因为圈养用土来覆盖猪屎猪尿,隔一段时间要挖栏出粪土。猪栏粪和泥土混在一起要堆成圆锥形,表面再糊上一层厚泥土发酵。等生产队社员挑粪土,有人来丈量算立方计工分。那时,我家喂有一头母猪,每年还喂两头肉猪,自然猪粪土就多,我家南巷茅厕边总是堆有圆圆的粪丘。社员们来挖来挑时,队里有一个人拿着帆布卷尺丈量。他围着粪丘拉一圈卷尺,再拿竹竿的一端点在粪丘尖上,然后量高度。他每次来量时,问父亲这样可以了吧?长大知道计算圆锥体积就明白当初为什么那样量?我那时是几岁的细伢,只是盯着那能摇的卷尺看。

  为了多挣工分,我们小孩也拾粪。父亲做了几口特制的箢子拾粪,开始是两个姐姐去,我到八、九岁时才偶尔去拾粪,我是好玩而已。小孩子拾粪都是拾些鸡粪、猪粪还有狗屎,牛粪太重算工分也少,我们小孩一般不拾。

  呵呵。我忽然记得,我们小孩子曾经为了一坨屎争半天。一个说,屎是我先看到的,一个说,这粪是我家的猪屙的,那就是我的,然后喊自家的姐姐或哥哥来拾走。有一次,我学大孩子去拾粪,背起的箢子差不多和我一般高。到处找粪,地下都干干净净,糖鸡屎太脏,何况还搞不起来呢。我背着晃悠,有大人笑我像个灯桌,拾鬼的粪。我不理他,看大人赶水牛从我旁边过,那牛停下来,两腿张开,屁股后蹬。我知道水牛要拉屎,那人喊我,小伢快点来接屎。我本不想要,看到他喊我,我怯生生地将箢子给他,他把箢子刚放到牛屁股下,牛就开始拉了。满满一箢子,我哪背的动?就站箢子边对着家里大声喊,姐姐,我捡了好大一箢子屎啰!喊了老半天,大姐才过来,我们用撅锄抬到我家粪池倒进去。牛屎倒进去,溅起的粪水搞了我一脸。

  除了茅厕,很多人家还挖粪池,我家的粪池在路边挨着茅厕,没有围墙。粪池呈长方形,长一米五宽一米深一米的样子,青砖砌的,看到砖缝隙是白色的石灰抹的。搞不懂,我们自己都住土砖屋,修个粪池用青砖,不知道这青砖从哪里来的?也许这粪池是祖宗置办的家当呢,农村人对积粪是多么的用心啊!

  各家的茅厕的粪水挑去肥田,也是要估算工分,还是量猪粪丘的那个人,这次,他不丈量而是估算。

  每个生产队还建有大池子来闷绿肥,我们七队和八队在大塘上沿的稻场边各挖了一口石凼子,一年四季总是绿水滔滔,一些红色的小虫翻上翻下,水面长满青苔和一些小叶浮萍。我们从不在这两个凼子玩水,嫌它们脏。这两个凼子就搞了一两年绿肥,后来废弃了。什么绿肥呀!就割些青草还有一些从田里拔扯的稗子扔在里面加石灰让它们烂,想想那时真会折腾人。

  要说绿肥嘛,当然要数紫云英了。我们叫它草籽,翠嫩的茎,紫色的花。阳春三月,满冲都是紫云英随风摇曳,人在紫色的花海,感觉真的美。我们小孩脱掉鞋在一块块长满紫云英的田疯跑,踏得水花四溅,脚底下倒伏的紫云英茎叶折断发出吱吱的声音,像是吃酸菜发出脆口的声音。紫云英是很好的绿肥,也是猪饲料,我和小伙伴就偷过生产队里的紫云英喂过猪。

  生产队里春犁,将紫云英埋在泥土下发酵后再耙耖插上早稻秧。我记得下早稻谷芽前,耕作秧田要挑粪土追底肥,还有一种叫“陈年土”的土砖屑也是肥料,所谓“陈年土”就是从土灶土墙换下来的土砖,说是“陈年土”有肥力。我记得我家的土灶差不多两年一换,父亲跟队里说换灶,等父亲几锄头将土灶拆倒,社员们进灶屋用箢子将土灶砖屑挑走。有一年,队里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的要精耕细作,春季里,队里将那些换灶换山墙拆下来的土砖集中在碾子边的场地,队长安排社员们将土砖打碎,这叫打“陈年土”。打碎还用铁筛子过一道,再挑田里洒在厢垄的秧苗里。谷芽没有发青芽前,田里不能关水,下谷芽的当天洒上草木灰,一厢厢的谷芽被火灰覆盖保暖。

  大人拾的牛粪是要晒干才能交队里的。南边荒山就是晒牛屎的好场地,将一箢子牛屎倒在砂子草地上,用撅锄压偏成圆饼状,一面晒干再翻晒,等积多了就码成堆,上面盖上草渣遮风避雨。晒干的牛屎饼按照重量记工分,秋季交到队里熏秧田。

  我至今还记得熏秧田的情景。秋冬农闲时,门前冲翻耕的坂田再耙细,然后一人压着木耙,一人拉,垒成圆堆后将干牛粪和稻草点燃,再用木耙扯土覆盖像坟丘一样。这时,你看门前冲田烟雾迷漫,人像是在云山雾海里。熏秧田可以熏死越冬的害虫和虫卵,经烟火烤的泥土有肥力,还能改变土壤结构。熏秧田如同战场的大场面,分田到户后就绝迹了。

  为了积肥,在生产队社员们是很辛苦的,大冬天都要脱了棉絮裤鞋袜,穿着单衣挖塘里淤泥肥田,那种战天斗地的热闹场面至今难忘。

  塆门前有两口塘,冬季挖开缺口放水,再用抽水机抽干。两口塘虽然不大,但野鱼泥鳅不少,抽干后,大人们挽起裤管下去抓鱼。冬天太冷,小孩不敢下去只有看的份。抓的鱼各归各,队里不管称之为“散禁”。抓完鱼就开始挖淤泥了。下到塘里的工分高,在塘埂挑淤泥的工分少。一些妇女为了工分,和男将一样下身就穿一件卫生裤(单衣)。挖到塘中间时,一人用锄头挖淤泥,一人提起装满淤泥的箢子向后传,一个接一个地传到塘埂上,然后岸上的人挑起去田里。也许是天冷,人站在淤泥冰冷刺骨,他们一起喊着号子,哎呦,哎呦的叫着。

  为了丰收,农村人即使如此辛苦地劳作,他们依然洋溢着笑脸,好像一箢子一箢子不是粪土,不是淤泥,而是金灿灿的稻穗,白花花的大米。

作 者 简 介


潘兵华,湖北省孝昌县人,深圳务工人员。有散文、小说发表《孝感晚报》、《孝感日报》、《长江丛刊》、《映山红》、《槐荫文学》等报刊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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