篆刻入门：呼应与变化

来楚生先生在他的《然犀室印学心印》中说：“呼应与变化，两者似相抵触矛盾，但呼应不等于重复，变化不等于没有呼应，应该从全局来考虑，需要变化的，还是要尽量变化，需要呼应的宜呼应，应该把矛盾统一起来。”

（来楚生先生在写字）

那么，究竟在篆刻实际操作中，应当如何安排呼应，如何安排变化，本文借助我们的秦印作业第28方作为例子，来说说这一点。这方秦印是“武柏私府”，如图：

（秦印：武柏私府）

在实际操作中，我们最经常用的呼应方法对角呼应以及左右呼应或上下呼应，而在四字正方印中，我们最常用的呼应是对角呼应，一方四字印，正方形，通常存在两组对角呼应可能，即右上呼应左下，或者右下呼应左上。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呼应方法。

如果一方印中只存在对立关系，那么作品就会失衡，比如严重的疏密对比，比如严重的方圆对比，这种失衡的印面通常会失去印章特有的静态属性；当然，如果一方印中只存在平衡关系，完完全全处于一种均衡状态，这方印又会失去感染力。举例说一下：

第一方印，如王福庵先生的“福厂欢喜”，“厂”字由于王福庵先生选择了极简的篆法，这方印在章法上成了疏密达到极致的一方感染力极强的印。当然，为了消解这种这种章法上的突兀感，王福庵以精工秀雅的线条增加了这方印的静态感觉，全印达到了平衡与动态的调和。

(王福庵：福厂欢喜）

第二方印，是陈巨来先生的“徐安私印”，由于是满白印风，这方印在章法上达到了极致的平和雍雅，极致的平衡，因此，它给人的感觉就是雍和典雅，并无极强的感染力，为了打破这种极致的单调，陈巨来先生给了文字对角占地面积的呼应，并且在“徐”字处留下了一块三角红地以打破沉寂，增强感染力。实际上，这两方印，都是既有平衡又有对比的印例，处理好了协调与对立的关系，这种做法，丰富了印面审美，也因此更具美感。

（陈巨来：徐安私印）

由此可知，呼应是重要的章法手段，其作用往往是为了协调印面，使一方对立严重的印面趋向于平衡，当然也可以使一方处于完全静态的印面增强变化，使其感染力增强。

回到本文要说的这方印。如果这方印的四个字都处理成匀满的篆法，或者刻成如“武”与“府”两字那样留出相应的空地采用攲斜留空的篆法，那么这方印就成了完全静态的一方印，失去了趣味性。但当时的匠人没有这样处理，而是处理成了一组明显的对角呼应，如图：

(两组对角呼应）

右上的“武”字斜放，于是留出了相应的红地，与之相呼应的是，左下“府”字除了“广”字头用方正匀满篆法外，其余部件均用攲斜或非匀满篆法，留出红地，形成第一组呼应；右下的“柏”字采用了匀满的篆法，完全占满右下位置不留大面积红地；左上的“私”也采用了匀满的篆法，完全占满左上位置，同样不留大面积红地。当然，“柏”和“私”也有字形上的呼应。

这两组呼应交错存在，印面形成了完全稳定的章法大格局，同时，这两组呼应用不同方式完成，又构成了全印的布白对比，使之不单调，不呆滞。

篆书有可塑造性极强，一个字的篆法也常常有多种异体字的变化，因此，处理好篆法，常常能够对章法形成积极的、有意义的影响，这种变化包括字形疏密、占地大小、相同字形部件等，要学会灵活运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