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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贽献平定宣武兵变策(资治通鉴卷二三四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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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5.26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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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士宁通过兵变接替自己的父亲刘玄佐出任宣武节度使以后,手下的将领们多数并不拥护他。刘士宁为人放荡而残忍,每次外出打猎总要好几天都不回来,军中将士为此困苦不堪。都知兵马使李万荣深受大家的爱戴,刘士宁对他十分猜忌,于是找借口夺了他的兵权,命他代理汴州事务。

贞元九年十二月乙卯(初十),刘士宁又率两万人到城外去打猎。李万荣一早走进节度使的府署,召集刘士宁留下来的一千多名新兵,骗他们道:“朝廷有敕旨征召大夫入京,任命我掌管留后事务,还颁赐给你们每人三十缗钱。(敕征大夫入朝,以吾掌留务,汝辈人赐钱三十缗。)”大家一听有钱,都欣然受命。李万荣又以同样的手段谕示外营的士兵,他们也都听从招呼。随后,李万荣派人关闭城门,并让人骑马去禀告刘士宁说:“朝廷有敕旨征召大夫,大夫应尽快启程,如果稍有拖延,我便要将大夫的头送往京师了。(敕征大夫,宜速就路,少或迁延,当传首以献。)”刘士宁知道大家不肯听从自己的命令,便带着五百骑逃回京城。等他们到达东都洛阳时,跟从他的只剩下他的仆从与姬妾了。刘士宁来到京城以后,唐德宗颁布敕旨,命他回府第为父亲刘玄佐服丧,并禁止他和外界联系。

淮西节度使吴少诚听说宣武镇发生兵变后,便派兵在郾城驻扎,同时派使者质问李万荣驱逐刘士宁的原故,而且向他挑战。李万荣讲了一番嘲弄吴少诚的话,吴少诚便惭愧地撤兵了。

唐德宗得到李万荣驱逐刘士宁的消息后,派人为此征求陆贽的意见。陆贽上奏说,现在宣武军和汴州城都已经安定下来了,最好派朝廷官员前去抚慰,并观察事态,以避免出现失误。他大略是说:“如今刘士宁被驱逐,虽然是军心所向,但李万荣掌管军事却也不是朝廷的旨意,这是稳定局面强化朝廷权威的时机,希望陛下要审慎行事。(今士宁见逐,虽是众情,万荣典军,且非朝旨。此安危强弱之机也,愿陛下审之慎之。)”德宗又让人对陆贽说:“如果再拖延下去,恐怕对事态的发展是不利的。现在我打算任命一位亲王充任节度使,准备由李万荣执掌留后事务,有关这一任命的制书马上从内廷发出。(若更淹迟,恐于事非便。今议除一亲王充节度使,且令万荣知留后,其制即从内出。)”陆贽再次上奏,大略是说:“虽然我对手执兵器比武不能胜任,但是对筹划军事行动或许还能有一些见解。一般说来,控置安危是由形势决定的,委任官职的成功与否是由才能决定的。形势就如同器物一样,就看如何安放,安放在平地上就平稳。才能就如同背负东西,就看负重多少,负担过重就会跌倒。如今李万荣上奏陈述的内容颇为猖狂,只显露出要求任命的态度,绝没有谦让的礼数,根据这种卑下浮躁行为来看,他与奉公守法的人大有区别。又听说李万荣本来是滑州人氏,他偏袒厚待本州的将士,但与他投合的滑州将士只有三千人,现在其他各营的士兵已经颇为抱怨。根据这种偏颇不公的态度来看,他也不是担任将领的材料。倘若李万荣如愿以偿,骄傲自满起来,结果不是行为忤逆,就是自取灭亡。行为忤逆就会犯上作乱;自取灭败亡就会使军队败坏。(臣虽服戎角力谅匪克堪,而经武伐谋或有所见。夫制置之安危由势,付授之济否由才。势如器焉,惟在所置,置之夷地则平。才如负焉,唯在所授,授逾其力则踣。万荣今所陈奏,颇涉张皇,但露徼求之情,殊无退让之礼,据兹鄙躁,殊异循良。又闻本是滑人,偏厚当州将士,与之相得,才止三千,诸营之兵已甚怀怨。据此颇僻,亦非将材,若得志骄盈,不悖则败,悖则犯上,败则偾军。)”他又说:“自己索求官位不合正道,答应这种不合理的请求也是不可能诚心诚意的,这样势必会使君臣之间生出嫌疑。与其在嫌疑滋长蔓延后再去图谋,不如在萌芽状态便断绝它。(苟邀则不顺,苟允则不诚,君臣之间,势必嫌阻。与其图之于滋蔓,不若绝之于萌芽。)”他又说:“治理国家的原则,是用正道教诲人,要让人事奉君主,先要使人服从长官。(为国之道,以义训人,将教事君,先令顺长。)”他又说:“掌握一方兵权的军事长官,办事往往专断独行,要想把罪名加给他们,谁不能找到借口!倘若通过倾轧强取就能够据为己有,那么面对利益,大家都想得到它,这个念头一经滋生,所产生的祸患肯定是难以挽救的。这不单是助长变乱的行为,也是谋逆的萌芽。(方镇之臣,事多专制,欲加之罪,谁则无辞!若使倾夺之徒便得代居其任,利之所在,人各有心,此源潜滋,祸必难救。非独长乱之道,亦关谋逆之端。)”他又说:“之前李万荣赶走刘士宁,是突然间发生的,各州县的守将固然不曾与之合谋,汴州一城吏民也并非意见一致。他们会各自估量着形势发展的趋势,彷徨于从逆作乱与顺承朝廷之间,又怎么肯捐弃性命,与他狼狈为奸呢!(昨逐士宁,起于仓卒,诸郡守将固非连谋,一城师人亦未协志。各计度于成败之势,回遑于逆顺之名,安肯捐躯与之同恶!)”他又说:“陛下只需在文武群臣中选择一个人为节度使,并颁布宽赦的诏旨,慰劳李万荣军。以镇抚安定宣武军的功劳奖赏李万荣,并对他另外加以恩宠与委任;以上下和睦的道理表扬宣武将士,赐给优厚的物资与装备,我估计宣武军的大体情势,一定会很快安定平息下来的。即使李万荣有擅权之心,在这种情势下,他又怎么能够办得到呢!(陛下但选文武群臣一人命为节度,仍降优诏,慰劳本军。奖万荣以抚定之功,别加宠任,褒将士以辑睦之义,厚赐资装,揆其大情,理必宁息。万荣纵欲跋扈,势何能为!)”他又说:“倘若以后的事情超出我原来的估计,请让我接受破坏军旅的罪罚。(倘后事有愆素,臣请受败桡之罪。)”唐德宗不肯听,仍坚持他原来的意见,任命通王李谌为宣武节度大使,由李万荣担任留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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