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貂勃智谏齐王(资治通鉴卷四之十六)

齐襄王的九个宠幸臣子都想中伤田单。他们对齐王说:“当年燕国攻打齐国时,楚王曾派将军率一万军队来帮助齐国。现在齐国已经安定,社会也日趋稳固,何不派使者前去楚国向他们道谢呢?(燕之伐齐之时,楚王使将军将万人而佐齐。今国已定而社稷已安矣,何不使使者谢于楚王?)”

  齐襄王问道:“左右的人谁合适?(左右孰可?)”

  九个人都说:“貂勃可以。(貂勃可。)”

  貂勃是田单推荐的人,这些人想先把貂勃调开,再中伤田单。貂勃出使到了楚国,楚王对他予以热情款待,几个月也不放他回去。九个人又一齐对齐王说:“以貂勃一个人的地位能受到万乘之国的重视,难道不是倚仗了田单的权势吗!田单和大王之间,分不清君臣上下,况且他心怀不良之志,对内安抚百姓,对外关怀狄族,礼待天下的贤良人才,他的志向是想大有作为,希望大王明察!(夫一人之身而牵留万乘者,岂不以据势也哉!且安平君之与王也,君臣无异而上下无别。且其志欲为不善,内抚百姓,外怀戎翟,礼天下之贤士,其志欲有为,愿王察之!)”

  过了几天,齐襄王喝道:“召国相田单前来!(召相单而来!)”田单十分惊恐,摘下帽子,光着脚,赤裸上身前来,退下时请齐王治他的死罪。过了五天,齐王却说:“你没有得罪我。只不过要你行你臣子的礼节,我守我君王的礼节而已。(子无罪于寡人。子为子之臣礼,吾为吾之王礼而已矣。)”

  貂勃从楚国出使回来,齐襄王赐宴接待他。饮到兴头上,齐王又喝道:“召国相田单前来!(召相单而来!)”貂勃一听,马上离开座位向齐王下拜道:“大王上比周文王如何?(王上者孰与周文王?)”齐王回答道:“我比不上周文王。(吾不若也。)”貂勃又问道:“是的,我也知道大王比不上。那么下比齐桓公如何?(然,臣固知王不若也。下者孰与齐桓公?)”齐王又答道:“我也比不上。(吾不若也。)”貂勃又说:“是的,我也知道大王比不上。然而周文王得到吕尚,尊为太公;齐桓公得到管仲,敬为仲父。现在大王您得到安平君田单,却直呼‘田单’,怎么能说这种亡国的话呢?何况自开天辟地,有人民起,做臣子的功劳,谁能比安平君更高?当年大王不能承守祖业,在燕国起兵袭击齐国时,大王逃到城阳的山里,安平君以人心危恐的即墨方圆三五里城郭,疲惫不堪的七千名士兵,力擒敌军大将,收复齐国千里领土,这些都是安平君的功劳呀!如果当时他置城阳的大王不顾,自立为王,天下没有谁能阻止。然而他从道德礼义考虑,认为坚决不能那样做,所以修筑栈道木阁前去城阳山中迎接大王和王后,大王您才能得以回归,治理百姓子民。现在国家已经稳定,人民已经安宁,大王却‘田单、田单’地叫,小孩子也知道不该这样做。大王您赶快杀掉那九个家伙向安平君谢罪;不然,国家就危险了!(然,臣固知王不若也。然则周文王得吕尚以为太公,齐桓公得管夷吾以为仲父,今王得安平君而独曰‘单’,安得此亡国之言乎!且自天地之辟,民人之始,为人臣之功者,谁有厚于安平君者哉?王不能守王之社稷,燕人兴师而袭齐,王走而之城阳之山中,安平君以惴惴即墨三里之城,五里之郭,敝卒七千人,禽其司马而反千里之齐,安平君之功也。当是之时,舍城阳而自王,天下莫之能止。然而计之于道,归之于义,以为不可,故栈道木阁而迎王与后于城阳山中,王乃得反,子临百姓。今国已定,民已安矣,王乃曰‘单’,婴儿之计不为此也。王亟杀此九子者以谢安平君;不然,国其危矣!)”

  齐襄王一听,也觉得很不好意思,就处死了那九个幸臣并流放其家族,同时把掖邑地方一万户加封给安平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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