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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嫂受金,又何足疑乎(资治通鉴卷九之十一)

  后来,刘邦占领了殷王的封地。项羽为此怒不可遏,准备杀掉那些参与平定殷地的将领和官吏。陈平很害怕,便把他所得的黄金和官印封裹好,派人送还给项羽;随即毅然持剑抄小路逃亡,渡过黄河,通过魏无知求见并投奔汉王刘邦。

  刘邦召见陈平,赐给他酒饭,然后就准备打发他到客舍中去歇息。陈平说:“我是为要事来求见您的,所要说的不能够延迟过今日。(臣为事来,所言不可以过今日。)”刘邦听他这么说,就坐下来和他交谈,便问他道:“你在楚国担任的是什么官职呀?(子之居楚何官?)”陈平说:“任都尉。(为都尉。)”刘邦当天就授陈平都尉之职,让他做自己的陪乘官,负责监督各部将领。将领们见刘邦刚见陈平就封他为都尉,都很不服气地吵起来,说:“大王您得到一名楚军的逃兵才一天,还不了解他本领的高低,就与他同乘一辆车子,且还反倒让他来监护我们这些有资历的老将!(大王一日得楚之亡卒,未知其高下,而即与同载,反使监护长者!)”刘邦听到这种种非议后,却更加信任陈平了。

  周勃、灌婴等人对汉王说:“陈平虽然外表俊美如装饰帽子的秀玉,但腹中却未必有什么真才实学。我们听说陈平在家时曾与他的嫂子私通;为魏王做事时因不能被容纳而逃走去投奔楚国;在楚依然得不到信用,这才逃来降汉。现在大王您却这么器重他,授给他很高的官职,命他来监督各部将领。我们获悉陈平接受将领们送的金钱,金钱给得多的人就能得到较好的对待,金钱赠得少的人就会遭到极差的待遇。如此看来,陈平是个反复无常的乱臣贼子,望大王您明察!(陈平虽美如冠玉,其中未必有也。臣闻平居家时盗其嫂;事魏不容,亡归楚;不中,又亡归汉。今日大王尊官之,令护军。臣闻平受诸将金,金多者得善处,金少者得恶处。平,反覆乱臣也,愿王察之!)”听重臣都这么说,刘邦心里对陈平有了猜疑,就召他的引荐人魏无知前来责问。魏无知说:“我是因为陈平的才能才推荐他的,您现在所责问的是他的品行。如今若有人虽具有尾生、孝已那样守信义、重孝顺的品行,却没有对决定胜负有所补益的才能,陛下又哪会有什么闲心去使用他啊!现今楚汉抗衡,我荐举腹怀奇谋异计的人,只是考虑他的能力是否对国家有利,至于私通嫂子、收取贿赂,又有什么值得去怀疑的呢!(臣所言者能也,陛下所问者行也。今有尾生、孝已之行,而无益胜负之数,陛下何暇用之乎!楚、汉相距,臣进奇谋之士,顾其计诚足以利国家不耳。盗嫂、受金,又何足疑乎!)”

  刘邦听魏无知这么说,就又召陈平来见,问他道:“你事奉魏王意不相投,去事奉楚王而又离开,如今又来和我共事,守信义的人原本都是这样地三心二意吗?(先生事魏不中,事楚而去,今又从吾游,信者固多心乎?)”陈平说:“我事奉魏王,魏王不能采纳我的主张,所以我才离开他去为项羽服务。项羽不能信任使用人才,他所任用宠爱的人,不是项姓本家,就是他老婆的兄弟,即便是有奇谋的人他也不用。我听说汉王能够用人,因此才来归附大王您。但我赤条条空手而来,不接受金钱就无法应付日常开销。倘若我的计策确有值得采纳的地方,便望大王您采用它;假如毫无价值不堪使用,那么金钱还都在这里,请让我封存好送到官府中,并请求辞去官职。(臣事魏王,魏王不能用臣说,故去事项王。项王不能信人,其所任爱,非诸项,即妻之昆弟,虽有奇士不能用。闻汉王能用人,故归大王。臣裸身来,不受金无以为资。诚臣计画有可采者,愿大王用之;使无可用者,金具在,请封输官,得请骸骨。)”刘邦见他说得头头是道,于是向陈平道歉,重重地赏赐他,授任他为护军中尉,监督全军所有的将领。众将领们便也不敢再说三道四的了。

  盛世重德,乱世重才。刘邦身处乱世,要和西楚霸王逐鹿中原,需要的就是人才,至于“德”,则是过于奢侈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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