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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与人异,亦何可久(资治通鉴卷一二九之十)

  孝武帝自从即位以后,一直打压他的所有新兄弟。攻克广陵之后,准备更加强化对其兄弟们的控制。侍中沈怀文劝道:“汉明帝不让他自己儿子的待遇超过光武帝的儿子,以前的史书上都把它作为美谈来记载。陛下您已经诛杀了管叔、蔡叔那样叛乱的人,但愿今后会推崇周成王封步虞、康叔于唐、卫的举动,以使国家有所依托。(汉明不使其子比光武之子,前史以为美谈。陛下既明管、蔡之诛,愿崇唐、卫之奇。)”等到襄阳被平时,太宰刘义恭探知孝武帝刘骏心里想的是什么,便先行上疏,请求进一步裁减和限制各个亲王,不允许这些亲王们统领边境各州,并且收缴卫队的所有铠甲、武器,禁止他们结交宾客朋友。沈怀文认为这样不好,就坚决劝阻,孝武帝这才停止。

  当初,侍中沈怀文几次都因为直言劝谏而惹怒了孝武帝。沈怀文平日和颜竣、周朗关系不错,孝武帝就对沈怀文说:“颜竣如果当初知道我会杀他,恐怕他就不敢这样放肆了。(竣若知我杀之,亦当不敢如此。)”沈怀文听孝武帝这么说,就默不作声。

  后来有一次,侍中王彧在言谈之间,称赞颜竣、周朗才华出众,沈怀文也同意这种赞誉,二人一唱一和。颜师伯立即把这件事报告给了孝武帝,孝武帝愈加不高兴。有一次,孝武帝外出打野鸡,突然天上刮起了大风,又下起了大雨,沈怀文和王彧、江智渊趁机约定进言劝谏。正巧此时孝武帝召他们来到射猎野鸡的围场,沈怀文说:“暴风骤雨如此急迫,不是圣体所应该承受的。(风雨如此,非圣躬所宜冒。)”王彧接着说:“沈怀文的启奏,应该听从。(怀文所启,宜从。)”还未等江智渊发言,孝武帝已是眼睛盯着弓箭,面带怒色地说道:“你想仿效颜竣吗?为什么要经常来管别人的事情?(卿欲效颜竣邪,何以恒知人事!)”接着又说:“颜竣这小子,我恨不得先把他的脸抽个稀烂。(颜竣小子,恨不先鞭其面!)”

  孝武帝每次在大摆宴席的时候,都下令在座者必须喝得酩酊大醉,然后再对他们极力嘲讽、戏谑。沈怀文一向不喝酒,而且也不喜欢戏弄玩笑,孝武帝认为沈怀文是故意和自己作对。谢庄曾经警告沈怀文说:“你每次都和别人不一样,这样又怎么能长久呢?(卿每与人异,亦何可久!)”沈怀文回答说:“我从小就这个样子,哪里是马上就能改变过来的!我并不是要故意和别人不一样,这不过是天性所致罢了。(吾少来如此,岂可一朝而变!非欲异物,性所得耳。)”后来,孝武帝果然忍受不了,把沈怀文派出任晋安王刘子勋的征虏长史,兼领广陵太守。

  沈怀文到达建康,参加朝廷举行的元旦朝拜大会后,孝武帝命令他立即返回任所。当时,沈怀文因为女儿生病,所以请求延长几天期限,直到这时他还没有启程。于是,孝武帝免除沈怀文的官职,禁止从政十年。沈怀文没法,就将自己在京城的宅子卖了,想要东下回到吴兴老家。孝武帝听说后,更是怒不可遏,下令逮捕他并交付廷尉治罪。丁未(二十七日),朝廷命沈怀文自杀。沈怀文的三个儿子,沈澹、沈渊、沈冲,一路哭着奔走,为父亲沈怀文请求饶命,沿途看见的人,无不为之难过。柳元景想要救沈怀文,就对孝武帝说:“沈怀文的三个儿子,悲痛难过,祈愿陛下快点按法律规定定沈怀文的罪。(沈怀文三子,涂炭不可见;愿陛下速正其罪。)”最后,孝武帝还是杀了沈怀文。

  从众是群居动物典型的一种特点,但人又是复杂的,死板地从众,有时候也容易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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