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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若不告,事定便应除之(资治通鉴卷一三四之十)

  当初,褚渊在任卫将军期间,因母亲去世而丁忧离职,朝廷一再征召他,均被拒绝。袁粲当时在江南士族当中有着很高的声望,他亲自前去劝说,褚渊这才接受朝廷的委任。后来,轮到袁粲任尚书令也因母亲去世丁忧辞职,褚渊投桃报李,也去劝他复职,然而无论褚渊如何言辞恳切,袁粲始终不肯出山,褚渊觉得袁渊不给自己面子,于是深恨袁粲。

  沈攸之起兵之后,萧道成和褚渊共商应对之策。褚渊说:“西夏闹事,一定不会成功,您重点应戒备的是内部。(西夏衅难,事必无成,公当先备其内耳。)”袁粲当时准备乘机推翻萧道成,相关的计划已经初步确定,就打算告诉褚渊。大家都认为褚渊跟萧道成的关系一向密切,不能让他知道。袁粲却很书生气,他说:“褚渊虽然跟萧道成私交很深,难道能在这件大事上反对咱们!今天若不告诉他,事情平定后,就应该把他杀掉。(渊与彼虽善,岂容大作同异!今若不告,事定便应除之。)”于是袁粲仍然把计划告诉了褚渊,果然不出大伙儿所料,褚渊得到消息后立刻报告了萧道成。

  萧道成早已从其他渠道也得到了消息,他以增援袁粲为名,立即派军主苏烈、薜渊、太原人王天生率军前往石头。薜渊是薜安都的侄儿,他知道萧道成派自己前去就是为了解决袁粲的问题,因而坚辞不去,萧道成硬逼着他去。薜渊不得已,痛哭流涕地向萧道成告辞,萧道成对他说:“你到石头,离朝廷近在咫尺,早上去晚上就可以回来,为什么如此悲伤?又为什么不肯前去?(卿近在石头,日夕去来,何悲如是,且又何辞?)”薜渊答道:“不知道您能不能保全袁粲一家老小?如今我奉命前往,如果站在他一边,则就背叛了您;如果不站在他一边,他最终性命难保,这叫我怎么能不悲伤!(不审公能保袁公共为一家否?今渊往,与之同则负公,不同则立受祸,何得不悲!)”萧道成说:“之所以派你去,是因为你能随机应变,为我解除西顾之忧。你只管尽力做事,不需要多说。(所以遣卿,正为能尽临事之宜,使我无西顾之忧耳。但当努力,无所多言。)”萧道成又任命骁骑将军王敬则掌管宫廷,和卜伯兴共领禁军。

  袁粲假传皇太后的命令,派刘韫、卜伯兴率领宫廷禁卫军攻打坐镇宫城的萧道成,黄回等率军响应。刘秉、任候伯等人同时赶赴石头,商定壬申(二月十三日)夜晚动身出发。可是刘秉虽然是宗族重臣,却胆小如鼠,事到临头,他恐慌不安,不知如何是好。中午刚过,刘秉便吩咐收拾行李,临出发时,竟然由于紧张过度,喝汤时将汤汁全都倾洒到胸口,双手不停地发抖,以至于不能自制。刘秉由于心理素质太差,天还没黑,就用车马拉着妇女和财产投奔石头去了,他的私人卫队数百人车水马龙,挤满街道。刘秉到了石头后,见到了袁粲,袁粲一见刘秉,大惊道:“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提前来了?这次大事看来是必败无疑了!(何事遽来?今败矣!)”刘秉说:“我能见到您,万死无怨!(得见公,万死何恨!)”孙昙听说刘秉已开溜后,也赶紧逃奔到石头。丹阳丞王逊等跑去报告萧道成,这事才彻底暴露。

  百无一用是书生。袁粲作为当时江南士人中的杰出人物,其声望很高,然而做起事来却极不靠谱。一方面,他为进一步抬高自己的虚名而得罪另一名士重臣;另一方面,在关系存亡的紧急关口,却为展现自己的名士风采将情报告知已被自己得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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