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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其成而弃其败,吾不忍为(资治通鉴卷一三四之十五)

  沈攸之俘虏了郢城法曹南乡人范云,命他带一封信回郢城,并送给武陵王刘赞一只小牛,送给柳世隆三十条鱼,全都砍去头部。城中守军见范云被俘后活着回来,就打算杀了范云。范云说:“我的老母亲和小弟的性命都握在沈攸之的手中,如果拒绝他的派遣,灾祸一定会降临到亲人身上;今天被杀,死也甘心。(老母弱弟,悬命沈氏,若违其命,祸必及亲;今日就戮,甘心如荠。)”于是,守军释放了他。 沈攸之派他手下将领皇甫仲贤攻打武昌,中兵参军公孙方平攻打西阳。武昌太守臧涣向沈攸之投降,西阳太守王毓逃往湓城。公孙方平占据了西阳,豫州刺史刘怀珍派建宁太守张谟等率一万人反击。没几天,公孙方平战败逃回。平西将军黄回等军抵达西阳后,逆流而上。

  沈攸之一向丧失人心,只靠暴力来胁迫众军。他刚从江陵出发时便有人开始逃亡。后来率军攻击郢城,历时三十多天也未能攻克,逃亡的人更多却无法阻止。沈攸之见状,骑着马日夜不停地视察各营,并加以好言抚慰,可是逃亡者却不见减少。沈攸之大怒,于是召集各军军主说:“我奉皇太后的命令,首唱大义,前往帝都。如果大事得以成功,大伙儿都有官可做。如果大事失败,朝廷自然会杀我满门百口,跟你们众人无关。最近士卒纷纷叛离,都是你们没有尽心。对于逃兵我也不能一一追捕,从今天起,军中凡有士卒逃亡的,由军主承担罪责。(我被太后令,建义下都。大事若克,白纱帽共著耳;如其不振,朝廷自诛我百口,不关馀人。比军人叛散,皆卿等不以为意。我亦不能问叛身,自今军中有叛者,军主任其罪。)”于是,当一个人逃亡后派人追捕,追捕的人也跟着逃亡,没有一个人敢报告沈攸之。结果沈攸之的军心不稳,大家各怀异心。

  司马刘攘兵本来就不是沈攸之的坚定拥护者,他将请降书射入郢城,柳世隆开门接纳了他。当夜,刘攘兵纵火烧营,率军离去。沈攸之军中发现起火,士卒们纷纷弃甲逃命,将领们无法制止。沈攸之得到刘攘兵叛逃的消息后暴跳如雷。他立即下令逮捕刘攘兵的侄儿刘天赐、女婿张平虏,处以斩首之刑。第二天天色微亮,沈攸之率军过江,抵达鲁山,部众纷纷溃散,很多将领也都随之逃走。臧寅说:“在他成功与之共享富贵,在他失败的时候把他抛弃,我实在不忍心这样做啊。(幸其成而弃其败,吾不忍为也!)”于是投水自杀。

  此时沈攸之身边仍有数十个骑兵侍卫,他于是向军中宣称:“荆州城有的是钱粮,你们可以和我一起回去取来当军粮。(荆州城中大有钱,可相与还,取以为资粮。)”此时,郢城没有派兵追击,逃散的士卒因担心遭到蛮族的劫杀,于是又重新集结起来,最后集结了约两万人,这些人跟随沈攸之又折回江陵。 雍州刺史张敬儿杀了沈攸之派去策反他的使节,随即整顿部队准备参与朝廷平定沈攸之。他得到沈攸之东下的消息后,立即率兵拿下了江陵城。沈攸之命儿子沈元琰和兼长史江乂、别驾傅宣共同守卫江陵城。张敬儿率军抵达沙桥驻军观望,暂时停止前进。江陵城中百姓夜晚听见鹤叫,都非常惊慌,他们传言说敌军已到,江乂、傅宣打开城门逃走,官民也随之溃散。沈元琰逃到宠州后被被人诛杀。张敬儿见状,又回军开进江陵,诛杀沈攸之两个儿子、四个孙子。

  沈攸之率残兵西撤,在距江陵一百余里的时候,得知江陵城已被张敬儿占领,士卒闻讯后再度逃散。沈攸之走投无路,只好跟他的儿子沈文和逃到华容边界,在栎树林中上吊自杀。当地乡民砍下沈攸之父子人头送到江陵。张敬儿把沈攸之父子的首级放到盾牌上,用青布伞盖在上面,到各集市上展览,然后送到建康。随后,张敬儿大肆屠杀沈攸之的亲友党羽,没收财产数十万,所有所得皆中饱私襄。

  每一个枭雄都不缺乏拥护者,沈攸之也不例外,虽然总体上别人对他的评价并不高,但每个混到这么高地位的人,总少不了有几个心腹,所不同的是,真正成大事的人能够团结更多的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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