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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作品|插秧记事

插 秧 记 事

文 / 苏长惠

“绿遍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乡村四月闲人少,才了蚕桑又插田。“


才下过几阵蒙蒙的细雨,田里又传来拖拉机打田的欢歌,车轮滚动扬起泥雨四溅。下午,独自一人去拔秧。乡村小田,微风吹拂,青苗迎风摇曳,碧绿的波浪翻滚,惊起一群飞蛾呼啦啦四处逃窜。泥土松软,轻轻地一拔,秧苗就破土而出。我坐在小凳子上,伸出两手左右开弓,不一会儿就拔了满满的一把,抽一根苇草绕两圈就扎好了。我得快点拔,明天就要插秧了。

曾几何时,记忆里插秧是我的恶梦,想起来就发抖!记忆的胶卷开始倒退,再倒退…..二十……十五……十…….停,那时我已是家里一个小劳力了。


  农忙季节,忙得昏天暗地。天刚亮,就被父亲叫起来,随他走进蒙蒙的薄雾,踩着草地上冰凉的露水,揉着惺忪的睡眼,深一脚浅一脚跟在父亲身后,翻山越岭,向山那边的责任田走去。


稻田里的水浸着新翻起的泥土,散发着淡淡泥土清香。父亲卷起裤脚,一声不吭就用锄头清沟。我则坐在秧马上开始拔秧。


静静的山谷,除了偶尔传来父亲的一两声咳嗽,啥声儿也没有。他干他的,我拔我的,甭管我拔多少个秧头,但只要发现我直着腰,耳边马上就传来吼叫:“老子一身病痛还要干活儿,你只晓得吃,快拔,等会儿我来摸桩子,如果把秧苗扯断了,老子扒你的皮…”

插秧时,偌大两块月亮田里,我和疾病缠身的妈并排插秧,边插边往后退。妈毕竟有病在身,插一会就脸色苍白气喘吁吁的,本来就菜色的脸就更难看了。看着妈妈的样子,心想:我是家里老大,妹妹在家里带着幼小的弟弟,我不分担,又有谁能助母亲一臂之力呢?所以我更加卖力地插,只为可以让母亲少插一点。母亲看着我不停地插着,怜惜地说:“我不中用了,靠你呢!青蛙无颈,细娃无腰,睡一个晚上,明天啥事也没有…“嘴里说没事,可说完还是无奈地叹息。

插了一会儿,我感觉腿肚子痒痒的,提出水面一看,一条深褐色的蚂蝗趴在我腿上吸的正起劲,我马上伸手抓住它就扯,可蚂蝗又软又滑,吸盘紧紧的粘在腿上,扯不下来,但伤口处鲜血直流。母亲说对付这家伙,硬扯是行不通的,要用秧苗扫,蚂蝗怕痒呢,这么一扫它就掉下来了。我一试,果然如此。因为伤口不断渗血,其他蚂蝗闻到血腥味就来了,所以,只要我感觉又痛又痒时,必是蚂蝗在我的小腿上享受美餐之时。


有些人把裤脚处扎根橡皮筋,让裤脚泡在水里,防止蚂蝗侵袭,可我舍不得弄脏裤子,只能忍受着“吸血鬼”的亲热!


太阳越升越高,田间青苗一行行,整整齐齐,伸枝展叶,好像身穿绿色军装的士兵在排列方阵,接受我这个插秧总司令官的检阅。站在田里,累了的时候就插快一点儿,等手中的秧插完了,换新秧头时,再慢慢地解绑草,其实是想趁机歇口气儿,小腰酸的几乎无法伸直,心想:母亲骗人的,谁说小孩没有腰?但再苦再累也不能抱怨,唯有低头插插插,捱到太阳下山可以早点回家……


回忆的思绪随着夕阳西下而结束,看看身后的秧头,不用数就知道差不多有四十多个了,心想不够的话再来拔吧。

晚风柔和,倦鸟归巢,天空布满了或浓或淡的云,氤氲一片红色,“早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不由大声地感叹一句:明天,是个好天气!


第二天,我开着摩托车来到田边,发现田里有四个人,戴着草帽,正在田里拔秧呢?是谁呢?走近一看,原来是阿公阿婆,我惊奇地说:“你们….今天咋来了?“阿婆笑笑说:“昨天下午看到你在拔秧,今天没啥事就来啦!“我心里不由一热,这种不请自到的阿婆哟,你叫我说啥好呢?说谢过于客套,只有无言的感激了。


如今,年轻人大多数出门打工,留在村子里的不是老人的就是小孩了,农田大量抛荒,其中的原因除了种田不赚钱之外,还有个原因就是劳动力不足,尤其是插秧这种脸朝黄土,背朝天的苦活,可阿婆阿公放着去给别人插秧一天两百块工钱不干,却来我这帮忙!有这么好的中国好阿婆,我还等什么呢!嘿嘿,马上脱鞋下田,突然一股刺鼻的腐草味扑面而来,低头一看,田里黑乎乎的福寿螺密密麻麻的,天啦,这些家伙最喜欢吃的就是鲜嫩的秧苗了,如果不清除,插下去的秧苗就成了:瞎子点灯-----白费蜡。所以在插秧前,我们就赶紧先把这些麻烦的福寿螺清理掉。


开始插秧了,几个人排成一行,说说笑笑拉开了插秧的序幕。阿婆随手提起一个秧头,弯下腰,解开草绳,左手的拇指轻轻一推,一棵秧苗就推到手指前,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住,伸开手掌,往泥土一插,秧苗就在新的稻田安家了。我也娴熟地插着,阿婆忍不住笑着:“没想到你教书的人还会插秧,还插得挺快,照你这样的速度,一个顶我们俩啦!”我说:“快?阿婆,我这点雕虫小技和我家婆比,差的远了!我家婆八十多岁了,身体硬朗,当她七十五岁那年,我和她一起插秧,我仗着年轻力壮,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心想肯定比她快,不料,她一双鸡爪似的手看似不紧不慢,可我就是无法超越她。倒是我,为了抢快,插下的秧苗被水一泡,有的居然像小鸭子一样漂浮起来了,我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暗暗佩服老一代的”革命家“确实厉害!”阿婆听了微微一笑,说“当然啦,姜还是老的辣!”


看着阡陌纵横的田野,野草发疯似的生长,空旷的田野,看不到几个人干活。路边走来一位七十多岁的阿婆,嘴里叼着一根烟,挑着一担秧苗回家。她一边走一边说:唉,我这把老骨头磨不死。生一大窝,一个也不出来帮个忙......“看着老人沧桑的面容,步履蹒跚,我心头沉甸甸的:是啊,”一把青秧趁手青,轻烟漠漠雨冥冥。东风染尽三千顷,白鹭飞来无处停。“的插秧时代过去了。


明天,还有谁来种田?明天,还有谁来插秧?

生活照

作者自述

苏长惠,女, 从荆楚大地走来,结缘金厢竹桥。因为热爱教育事业,登上三尺讲台!二十余载,载桃种李,躬耕乡村无怨悔。为人一根筋,不懂圆滑。春去秋来,执着追求千教万教,教做好人的梦想,心怀留守儿童,做一名合格的老师!无愧于“老师”的名号,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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