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黄煊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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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句公道话，我们对太监有点过分了。太监不过是一个职业，不只是服侍皇帝老儿和他的妻妾子女的保姆，还承担一个非常中枢、核心、重要的工作，就是协助皇帝处理奏章、安排和大臣议事会议等等，相当于皇帝的办公室，专业的称呼叫大内。
这个职位，和现在的委办、府办干的工作是差不多的，关系着领导管理的效率，实在是很中枢的位置。
大家对太监普遍有误解，大部分是被影视节目害的。当然，太监那个不可描述的关键位置的缺失，又长期做奴才的工作，天天低声下气，被呼来喝去，虽然大臣们面上天天恭维“公公长，公公短”的，其实心里很瞧不起太监，他们的地位实际上很低，比较自卑，心理可能就有点不正常。不过，大家对太监不满，主要还是他们的工作作风问题。
古代的事情，不知道，拿现在的事实来说话，大家比较容易理解“太监”作风是怎么一回事。
一
第一个叫狐假虎威。
“太监”们围着领导工作，下面有什么话、文件要送给领导，得通过他们。领导有什么指示，也常常通过他们传达。久而久之，“太监”们就成了领导的代言人了，这就很厉害了。
比如说，动不动就把领导搬出来。他们随便找你做个事情，习惯的说法就是某某领导指示，或者“这件事情某某领导很重视”，说不了三句话，就把领导搬出来。这就和我们出去吃饭，饭桌上遇到一个二笔，一直在你耳边吹嘘他认识某某领导，某某富豪一样。
领导吩咐他们写个文件，他们就给有关的部门打一通电话，让大家赶紧加班加点整材料报上去，声称“某某领导很重视”。大家也只能加班加点干，他们拿到材料一汇总完事交差了。其实有的材料，给他们报过好多次，稍微修改一下就可以用了，但他们懒得去弄，或者没时间弄，就把任务分担到各个部门身上。不管着急不着急，都跟你说很着急，逼着大家加班加点。我们一个小虾米，也不可能去跟大领导核实：“昨天晚上我们加班干的工作，办公室的人说您很重视是吧？”
二
第二个叫横。什么叫横？大家应该都有所体会。有时候我们值班，领导身边一个级别很低的人打电话来，布置工作，经常都是很横的。我们找同一单位其他部门做事情，常常是好言好语，因为我们是请求别人帮忙。比如我们这么说：“这件事情我们领导催得急，就麻烦您们帮个忙，最好啊，在某月某日之前，给我们提点意见，也好帮助我们把工作做好。”“太监”们这么说：“请于某月某日前上报某文。”然后挂掉电话。事情是同一个事情，但话讲得很横，就让人很难受。
横的另一个表现是总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臭脸。“太监”们传达了指示，有时候过于简单，战战兢兢打电话想去了解详情，要不就是“按要求办”、“我不清楚”如此等等。报上文件去了，可能有个地方需要再改动，战战兢兢打电话去沟通，一句“不行”、“要改你们正式来个文”如此等等。去市里开个会，报名的领导临时有安排，想换个领导，战战兢兢打电话去沟通，一句话顶回来“不行”。
其实有些事情，都是在办公室的左右范围之内，但他们就是不愿意麻烦，或者说不想多事，再加上横惯了，根本没商量余地。除非你和他们比较熟，或者找更高级别的领导去沟通，这才行。
三
第三，叫吹耳边风。反面讲，叫打小报告。
“太监”们离领导最近，说话也最方便。说领导高瞻远瞩，明察秋毫都是扯淡的，他们很容易被“太监”们蒙蔽。大家害怕“太监”们，因为怕他们在领导面前说自己的坏话。有时候，又害怕他们不替自己讲话，不在关键时刻帮自己。因为领导高高在上，他们的信息是很缺乏，很片面的，而且还很敏感，“太监”们一个小小的、不经意的言语和行为，都会影响领导的判断。
比如说，打算提拔你的文件报到领导那里，“太监”们正好把你最近做得不符合领导心意的文件一起报过去，如果领导对你了解不够深，一看你写的文件不符合自己的心意，肯定觉得你无能，提拔就泡汤了。如果你和他们关系搞好了，他们可以指导你写一篇领导最近正在关心的问题的报告，连同提拔你的文件一并送上，领导一看，岂不是觉得你很有才能？
至于讲坏话，打小报告，那就真的能要人命了。反正他们天天在领导身边，在你报来的文件上断章取义，陪领导聊天讲一讲关于你的各种民间传闻等等，都是近水楼台。你再冤、你再有多少才能、多少话，别说你一小虾米，甚至部门领导，没机会跟更大的领导说，还不是只能任由“太监”们编排。
一次给某办某副科级“领导”汇报，想更换之前提交的一份名单中的一个名字，“领导”很不开心，对我不耐烦地说，你们一个名单改来改去，改了好几遍，怎么回事啊？我惶恐地说，请您谅解，我们也不想改，但我们领导有其他安排，需要调整名单，请您包涵。“领导”说，哪个领导啊？什么名字啊？我顿时煞笔了，看来“领导”是要向大领导告我们单位小领导的刁状了，吓得我屁滚尿流啊。
你说，大家能不害怕“太监”们吗？能不讨好他们吗？
四
虽然大家都深受“太监”作风之害，但不能否认，“太监”们的主要作用是积极的。没有他们居中协调，天天加班加点辛苦工作，领导想高效地工作，是很困难的。可是，贫穷不是贪腐的理由，苦和累也不是推脱“太监”作风的借口。要是讲没有功劳有苦劳，没有苦劳有疲劳，动不动就比谁加班更多、工作最苦、抛弃家人孩子更彻底，那离家打工的农民工们最有理由为所欲为。
“太监”作风是这个职位必然产生的一种副作用。想想看，年纪轻轻，被一刀斩去了命根子，天天低声下气服侍皇上和他的老婆孩子，又最为接近皇上，掌握着这么关键的话语权，有了点要挟别人的资本、和别人交换的权力，其他人遇到自己点头哈腰、阿谀奉承、各种讨好，太监们怎么可能不狐假虎威？怎么可能不横？怎么可能不吹耳边风？
所以，两办等部门有“太监”作风，是必然的。一百个人去那里，恐怕有九十个会染上“太监”的作风。这个没办法，大环境如此。区别在于，有的人症状比较轻微，割的时候就破了点皮，有的人症状很重，走火入魔，阉割得比较彻底。
当然，很多两办的同志虽然身在机要位置，但说话做事，很谦逊，很低调，比如有的秘书，非常谦虚谨慎。
你打电话来布置工作、安排任务、督办催办工作，是你的职责所在，大家是尊重的。但有句话说得好，同志之间相互之间的是平等的，只不过是分工不同而已。更何况，人与人之间相互是平等的，这句话连小学生都知道，那些高学历知识分子，鼻孔朝天、态度横的“太监”们难道不知道么？尊重一下别人，为别人多考虑一些，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不过想想，他们其实都是可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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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申春秋·黄煊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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