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金斗：名剪刘桂英（长篇报告文学连载）

第十七章

一九七六年九月的一天下午，桂英正缓步向化验室走去。

这时，厂里的高音喇叭突然传来哀乐声，桂英一下子愣住了。这……，桂英的心里一下子沉重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音员沉痛的悼念声又一字一句地传到了桂英的耳畔：“我们最最敬爱的伟大领袖毛主席与世长辞了……”

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桂英本来走着的脚步一下子凝固了下来，她的泪水夺眶而出。

“毛主席，毛主席……”她喃喃着，久久地伫立在那里。

过了好长时间，当桂英站立不住的时候，她擦擦满脸的泪水，向前挪动几步。这时，在她模糊的视线里，全厂的职工都伫立在厂区的空旷地上，哭声压倒了一切……

当人们听完中央人民政府的《讣告》，都你搀着我，我扶着你，泣不成声地要倒下去。当桂英就要倒下去的时候，胡莲英从远处急急地走了过来，将她扶住。

“桂英，你挺住啊！”胡莲英声泪俱下，“中央不是要求我们要化悲痛为力量吗？以后厂里一定会有很多事情要找你的。”

“师傅，毛主席他老人家……”桂英痴呆的神情，“我们该……”

“我们要用实际行动来悼念他老人家……”胡莲英搀扶着桂英向化验室走去。

过了一些时候，厂宣传科科长来到了化验室。他的脸上虽然泪水还在直流，但当他看到化验室的职工们也还在抽咽时，他就站在一边静默了一会儿，然后对桂英说：“桂英，厂里让我来通知你，让你到厂部去……”

“啊……”桂英擦一擦未干又流的泪水，哑着嗓子问，“这就去吗？”

“会议很紧急，我们这就去吧！”宣传科科长的声音也是低沉得很。

厂部会议室里，一下子失去了往日的喧闹，完全是一片沉痛的气氛。王厂长和坐在他面前的几个职工有的还在泣不成声，有的泪水直流。王厂长显然是因工作的需要不得不强打精神，一边流着泪水一边看着走进会议室里的人。当桂英刚走进来时，王厂长对她说：“桂英，根据县上的安排，厂里要搭建悼念毛主席的灵堂。厂领导决定，让你专职负责灵堂里悼念用的所有花环和花束，还有全厂职工胸前佩戴的白花。灵堂要在明天上午搭建完成，你的任务很重啊！”

“王厂长，我要化悲痛为力量，保证不耽误明天的工作！”桂英的心情虽然沉痛，但她说话的声音却很坚定。

凡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都知道，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全国各地一片肃穆，哀声不断。为了配合悼念活动，全县的所有商店都彻夜开门。

当桂英听完厂领导的具体安排后，就决定迅速到县百货公司去扯一些布匹和白纸。当她刚走出不远的时候，恋人刘相玉骑着一辆自行车赶了上来：“听说厂里悼念毛主席灵堂的花束都要你来剪，我想你一定会急着到县城去买用品的，我就……”

“你就又借人家自行车了？”桂英看一眼走向前来的刘相玉，“相玉，你真好！”

“上车吧！”刘相玉将自行车把扶稳。

桂英跳上了自行车的后座，刘相玉将两脚一蹬，快速地向前奔去……

将布匹纸张买回后，桂英连晚饭也没顾上吃，就动手干了起来。她先分门别类的将布匹和纸张折叠好，然后珍重地用剪刀慢慢地剪着。为了不让手上的布匹和纸张落上泪水，她总是一次又一次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在往日的深夜，桂英看到窗外夜空中的星星总是快乐的眨着眼睛，可在今夜，那一颗颗星星也像大地上的人们一样，哀伤不语，泪光闪烁。

桂英剪啊剪，实在是累极了，就强忍着直一直腰，然后再继续剪。到天快要黎明的时候，桂英的面前已经剪下了很多很多悼念所用的花束、花环和佩戴的白花。

“桂英，昨天的晚饭你没吃，今天的早饭又到时间了，我给你打去……”

一夜陪在桂英身边的刘相玉站了起来，一边说着，一边走了出去……

桂英面对着刘相玉放在自己面前的饭菜，根本没有想吃一口的欲望，她将自己的悼念用品包装好，就和刘相玉一起带到了灵堂。灵堂里的人员分工不同，但都强忍着剧烈地悲痛，有条不紊地忙碌着。桂英将不同的花束或花圈摆放在不同的位置，她虽然悲痛不止，但神情总是那么专注，动作总是那么细腻，她将自己对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深厚的无产阶级感情，都融入了这每一朵花朵中。这一个上午，桂英一刻也没有停下，直至和其他工友将灵堂安排妥当。

接下来的几天里，桂英和全厂的干部职工们一样，都按时到灵堂里悼念我们伟大的领袖毛主席。每一次，自己的心情都和其他人一样，都沉痛无比，眼泪如决堤的江河。整个灵堂里寂静得很，只听哭声一片。有时候，刘相玉怕桂英悲伤过度，就陪在她的身边，以防跌倒。有一次，桂英真的差点跌倒，还多亏刘相玉在她身边，将歪倒的桂英扶住了。

桂英回忆说，悼念伟大的领袖毛主席那几天，是自己一生中最悲伤的日子。因为没有毛主席，就没有新中国，就没有我们劳苦大众的翻身解放，也就没有改革开放的新时代。毛主席的恩情我们世世代代都不能忘。说到这里，桂英的神情突然凝重了起来，在她的脑海里，似乎又想起了当年悼念毛主席的情景。

几度风雨，几度春秋。桂英和全中国人民一样，都在经历着痛苦和磨砺。不管风云多么变幻，她总是以一个最普通的劳动者的姿态，融入到时代的大潮中。

毛主席逝世后的一段时间里，厂领导发出了“大学习，大革新”的号召，要求全厂职工积极学习与自己本职工作有关的专业技术书籍，利用所学知识，大胆革新落后的生产技术，提高生产效率。桂英一听，真的信心百倍起来，这对于渴望读书的桂英来说，无疑是寒冬里的春风，大旱的甘霖。以前，她多次去过县城里的新华书店，可那里连一本科学类的书籍也没有，更谈不上专业技术类的了。桂英所在的化验室，其工作流程还是老旧的一套，既繁琐，化验指标又不精确。这些，一直苦恼着她。

一天，桂英找到了刘相玉：“相玉，走……”

“桂英，你要到哪里去？”刘相玉将从桂英那里借来的《雷锋的故事》轻轻地合上，“是不是又想你的知青朋友了？”

“看你……”桂英微笑着，“不就让你陪我去过几次嘛！你可别总认为我没有别的什么事情了。”

“哪，今天你要……”刘相玉站了起来。

“陪我去县新华书店！”桂英的声音一下子高了八度。

“桂英，你是不是响应厂里的号召，要进行技术……”刘相玉走到了桂英的面前。

“我看啊，你也应该把那老旧的锅炉改造改造了。我们的化验指标不是与它也有关系吗？”

“桂英，你说得真对。”刘相玉的话语里流露着对桂英的敬佩，“那锅炉是要改造。走，我也买书去……”

“我们走着去吗？”桂英莞尔一笑，“你刚买的'大金鹿’？”

“桂英，你看我这脑筋……”刘相玉不好意思地笑一笑，“我推去……”

很快，刘相玉就从宿舍里推出了自己刚买来的大金鹿自行车，喊一声：“桂英，上车喽！”

桂英轻捷地跳了上去，刘相玉将两脚一蹬，就箭一般地向前奔去……

祝金斗：

   山东诸城人。当代作家，诗人。中国诗歌研究会会员，山东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网认证诗人，潍坊市、诸城市作协会员，乡土文学签约作家，中国原创文学网责任编辑，中国剧本网编剧。作品曾荣获诸城市第二届文学奖、北师大散文大赛一等奖、圣陶杯全国作文大赛优秀奖，2017首届国际诗酒文化大会全球作品征集活动中荣获入围奖等多项大奖。多篇小说、散文、诗歌、剧本在《中国青年》、《中国教育报》、《中国原创文学》、《中学生》、《山东教育》、《当代作家》、《乡土作家》、《齐鲁文学》、《文化范儿》、《17k小说》、《作家平台》、《兰苑文学》、《天天快报》、《潍坊日报》等各大刊物或网站发表。其长篇励志小说《明星班的小姐们》为网络热帖和最火小说，发表出版长篇小说三部曲《山桃花》，主编出版《现代教育论文》集，中学生阅读教材《在文学的草原上旅行》，诸城《东鲁》期刊选载获奖作品反映诸城抗战的长篇电视连续剧文学剧本《铁血山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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