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代英:格桑花之恋
格桑花之恋
在我童年的小村庄,在村路旁,在麦浪飘香的季节,就这样的小花一大片一大片的绽放。
我们是不问花的名字的,勤劳的父辈们也没人计较这花叫什么名字,就是这无名的小花没人浇水没人施肥,在田间地头,壕沟,在房前屋后的小块空地上密匝匝的生长着,那气势压过杂草,立秋一过,这小花就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的开放,这茬过后那茬又接着开,所以在童年的记忆里,小村是飘着花香的,是五彩缤纷的花的海洋……
小时候的我不懂时令,只知道这花一开就要收麦子了。
收麦子是我们最快乐的日子,不亚于过年。收麦子村里头是供午饭的,黄橙橙的年糕,红彤彤的高粱米饭,白嫩嫩水豆腐,那香味能飘到你家里去,勾引你顺着香味往生产队的灶房跑,那时候村里的孩子多得像蚂蚁,一家就三五个,七八个,成群结队。做饭的阿婆是我远房的一个舅奶, 舅奶不像奶奶,奶奶是喜欢孙子的,舅奶喜欢花枝招展的小姑娘。我小时候梳着齐耳的短发,穿着城里的舅舅姨妈买来的花裙子,在那一群穿着缝补衣服的灰姑娘中我算是个小公主,我的小嘴也脆脆的甜,早晨爸爸妈妈出工下地了,我就不紧不慢的往生产队走,一路扑蜂追蝶,但总不会忘记折上一大束这野花,远远地就喊着舅奶,扬着花跑向她,每次舅奶都笑眯眯的迎着我接过花,嘴里还念叨着,这孩子像个山燕子……
我就站在锅灶旁和舅奶唠嗑,问这问那。舅奶:“今天吃啥?”
舅奶 : “队长来不来?”
舅奶:“饭啥时候好?”
舅奶是怕队长的,只要队长一来舅奶就急忙把我手里的吃食藏起来。还急急的用她那油了的袖角摸我的嘴巴。我就乖乖的立在那儿,很有耐心的等队长走了再吃那香喷喷的饭疙疤(用大锅焖饭时底下的一层,脆脆的像锅巴,可好吃了)。舅奶一边坐在灶边往灶膛里填柴火,一边腾出手用野花为我编花环,编好了就扣在我的头上,我一边吃着一边美滋滋的笑着,还不时地跑到大镜子前踮起脚尖使劲的看自己。淡淡的花香参杂着米饭锅巴的饭香,那时候的我是感受不到那淳朴的意境的,更不会写诗。我只知道有花环戴有锅巴吃是件无比快乐的事。
几十年过去了,妈妈住的小村庄还在那儿。但由于土地的紧缺和农药的肆意使用,村路边的这野花越来越少了,那淡淡的花香也在我舒服的城市生活中渐渐抹去。
就在前几天,我看到了熊梅生老师的这组摄影。亲切、惊喜、感动……
原来我的童年有菊花相伴,原来我小小的喜悦是菊花插满头。我一遍遍的赏这小小的淡菊 。那一幕幕童年的往事涌上心头,舅奶已经离开了我们,我多想再折一大束淡菊给您,为我编一个花环,听您不紧不慢的唠叨,闻到那诱人的饭香……我原想写一首诗的,可是总等不到诗的灵感,这才知道:与童年有关的记忆不是诗歌,是像小溪一样缓缓流淌的文字,像这淡菊慢慢的,慢慢的飘着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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