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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磅】孙长江:嘉丹(下)

孙长江:嘉丹(下)

 嘉丹(下)

  第七章

  这之后的日子,平静了很久,仿佛日子被什么东西给凝固住了,一天一天地向前慢慢移动着。太阳懒洋洋地照样东升西落,马儿也还像云朵一样散开来低吻着草香,嘉丹也照样在星期天的早上带着点吃的和水到那块被她称之为“圣地”的阿伦河边……

  但在这异样的平静之后,草中行却不得不走了。那是一个冬天,在嘉丹的心里,那是一个最寒冷的冬天。

  团部军务股开来了调令,草中行必须去黑龙江边上的一个叫名山农场的地方,到那去教书。草中行走的时候,都没能和嘉丹说一声“再见”,说一声“保重”;也没能和他一向敬重的青姐说上一句话,听青姐再背一遍“咫尺的天南地北,霎时间月缺花飞”,和她握上一下手,草中行多想握一下青姐的那双有力的大手啊!因为“山虎子”连长,把调令交给草中行的时候,他所剩下的时间只够用来打打行李,然后滚蛋……

  嘉丹病了!青姐也病了。

  “山虎子”连长倒是很开恩,让嘉丹和青姐做伴,回了一趟家,并且告诉她们,不要着急回来。但她们还是按时回到了军马连。

  他们都在焦急地盼着草中行的来信,但盼来的却是一个天听了都会塌下来的噩耗!

  “山虎子”连长回了一趟团部,回来的时候一脸的忧伤,一脸的激愤。

  他说,草中行死了!他是在一个大家都熟睡了的晚上,顺着已经结了冰的黑龙江跑到了苏联,被“老毛子”抓住,绑在了树上,然后往他的身上浇水,一桶又一桶……“山虎子”又说,这是“老毛子”对付偷越国境的中国人的手段。他又说,甚至声音都有点哽咽了:“后来我们的大才子被送回到中方这边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冰砣子……”

  嘉丹哭了,哭得甚至都不会哭了。

  霞里飞也哭了,哭得都有些吓人了,再哭下去,都会让人担心他也会变成冰砣子的。

  青姐没哭,这是嘉丹想不到的事。

  “这肯定不是真的!”青姐说,说的那么肯定,那么坚决。“这是一个阴谋,是一个被策划许久了的连环阴谋!”

  “青姐,你在说什么?”仿佛青姐的话能够决定着嘉丹的命运似的,她收住了泪,急切地问道。

  “阴谋!连环套!妈的!”青姐会骂人,这又是嘉丹想不到的事。

  “什么阴谋?谁的阴谋?他为什么要搞这样的阴谋?青姐,你说啊!”嘉丹的腿一软,就跪在了青姐那也已经站立不稳了的脚下,她扬着头,用那被泪水模糊住了双眼哀怜地望着青姐。

  “还能是谁的?他!”青姐的牙齿已经咬合在了一起,发出“喀喀”的响声。就这样过了老半天,青姐才把瘫软在地上的嘉丹拽了起来,“嘉丹啊,我苦命的好妹妹啊!从今以后,你可不能离开大姐一步了啊!”

  “为什么?”

  “为什么?不为什么!”青姐像是在自言自语,“不为什么!你就听青姐的吧!啊!”这最后的一个“啊”,简直就像是命令,就是圣旨。

  “嗯!嗯!嗯!”嘉丹不住地点着头,每点一下,就是一串泪水。

  天啊!你这是怎么了?你感冒了吗?你正在发烧呢吗?你……

  第八章

  军马连地处草原,远离团部。因此,团部的那些有家属的干部们都不愿意到这里来。建点的时候,“山虎子”连长亲自到这转了转,一眼就相中了,用他自己的话来江讲:山清水秀,鸟语花香,不错的养老胜地吗!其实,他还不老,才四十五六岁,虽然不像团部里那些退伍后到这里来管知青的别的干部那样,一个个身高马大的,魁梧而威严,但看上去,他也还是浑身是劲的。

  他的老家在河北邯郸,农场扩建时,许多人劝他把老婆孩子接过来,他说啥?“我呀,我才不接呢!这多好!这叫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神仙的日子啊!”

  在军马连他就是老大!无论大事小情,他的嘴一张一合,说了算。至于后来因为给他送了一条黄呢子裤子,还有给他送了一辆自行车就被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两位排长,只不过就是聋子的耳朵——配搭而已。另外,他也确实挺有点神通,就他一个小破连长,竟然能在回团部的时候,总是团长大人亲自给他接风,在团部唯一的一个饭店里吃得喝得个不亦乐乎。

  “山虎子”连长有个最大的“特点”,草中行“在”的时候,就跟嘉丹讲过他的这个特点。他有事没事,总爱跟城里来的女知青们“黏糊”,尤其的漂亮一点的,那更是在劫难逃的!有时一“黏糊”就是老半天。“黏糊”就是“唠嗑”。唠着唠着,他还会把嘴凑到姑娘么的耳朵边上,说几句什么,说的什么,草中行是不知道的,但草中行毕竟是个准作家,善于观察,每次他都发现,当“山虎子”连长把嘴挪开,用手一捂的时候,被他“黏糊”过的姑娘的脸红得就会像一块没染好的红布,因为里面还透着人只有在发怒的时候才会出现在脸上的青色。

  时间长了,姑娘们就开始怕他躲他了。但是只要看见他从建在土坡上的连部朝宿舍走来时,却是没有一个敢于明着躲的。大家都知道,得罪了他意味着的是什么。所以凡是被“山虎子”连长缠上的姑娘,不管怎么打怵,也只好硬着头皮乖乖地给他陪笑脸,提心吊胆地听他说着那些言不及义的话,打着哈哈听完了,他走,就万事大吉。有的时候,也真是防不及防,因为他的手在说话的时候总是在空中比画着,真也说不上是故意,还是事总是那么凑巧,他的手总是会在你稍微一不留意的情况下,不是碰到你的胸上,就是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就垂到你的后面,在你的屁股那擦上一下;你要是躲闪不及,就再来上一下……小来小去的,姑娘们是没一个敢于声张的!

  但对嘉丹,他好像没有任何兴趣,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见到过,他跟嘉丹“腻歪”过。直到发生了“霞里飞事件”之后,人们似乎是彻悟了一般:别看他一个小破连长,是团长的“铁哥们”,招这个惹那个的,借他八个胆,他也是决不敢招惹司令女儿的!

  久而久之,甚至,连嘉丹都觉得自己是“安全”的了。他甚至都忘记了青姐对她的告诫:“今后,决不许离开我半步!”

  第九章

  真是“庭树不知人去尽,春来还发旧时花”,转眼,冬天去了,在嘉丹的心里,那最寒冷的冬天终于去了。大草原上,莓子花开了,灿灿的,艳艳的;如果草中行还“在”,这个时候,应该是嘉丹最高兴的时候!可眼下,草中行已经不“在”了,看着这遍野的莓子花,嘉丹的心又开始了呻吟:莓子花啊,仅仅为了安抚一下无助的嘉丹,你都不应该再开了,至少不该开得这样艳丽啊!“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嘉丹会的古诗不多,但草中行只对她说了一遍的这两句姜夔的诗句,此刻,便和着她的泪从心底里流淌了出来。

  现在的嘉丹最怕听到的就是笑声,最怕看见的就是笑脸!那是一个星期天,军马连休息,一早起来,井边上,门口的小空地上,就传来了笑声。这笑声,仿佛是在故意跟嘉丹过不去,故意在反衬着嘉丹的痛苦一样,一阵又一阵地响起,一阵比一阵更热烈。“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听着听着,泪,顺着嘉丹的脸腮就又滚落了下来,她猛的就又想起了草中行对他背过的这两句陶渊明的诗句来。“走!”她的心里这样想着,人也就走出了屋外。

  去哪呢?去哪儿才能找到一个和自己此时此刻纷乱如麻悲伤之极的心境能够多少吻合一点的地方呢?她不知道,但她的脚却没有停下。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走着走着,就又走进了阿伦河边上的那块只要柳枝往水里一蘸就会泛起美丽的涟漪的“圣地”,怎么就又一屁股坐在了那被雷劈过而发黑的树桩上的。一个人,就她一个人,周围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平时在这里也总是能听到小鸟不停地在叫着,发出的“啁啾啁啾”那并不恼人的声音;可今天,怪了,一声也没有,莫非它们也知道了在这个世界上发生了什么事,在这种事发生的时候是不该发出跟喜庆有半点关联的声音吗?“谢谢!谢谢!”嘉丹对着那曾经有一对绿色的小鸟,在草中行给自己讲到“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的时候,好像是觉得偷听了人家的情话,是很不礼貌的,于是“扑棱棱”就飞走了的地方连着说了两声“谢谢”,之后,就对着那被草中行的水漂无数次地漾起了世界上最美丽的涟漪的河面,发起呆来。

  声音?哪来的声音呢?嘉丹仔细谛听着。她终于听清楚了,那是人走路的声音,是嘉丹很熟悉的一个人在走路的声音,而且这声音正在向自己接近,更近了……嘉丹的头皮有些发麻,下意识地就想站起身来。可是,还没等她的身子站直,她的两个肩膀就被两只十分有力的手给按住了。她想挣扎,想回过头去,看一看把自己又按坐在了树桩上的人究竟是谁,但是,没用,那两只手太有劲了!嘉丹想喊,但喊不出来,因为那两只有点汗涔涔的有力的手,已经兜住了自己的脸,其中一只捂住了她的嘴,另一只在她的脸上来回地摸着,捏着……嘉丹这才猛地想起青姐的话来!可是晚了!一切都晚了!此刻的嘉丹,已经用不着回头,就知道了在自己的身后的那个人是谁了。

  “连长,王连长,你不能这样啊!”嘉丹的声音已经是哀求了。但没用,绝对没用,在这样一个地方,即便是自己能够喊出声来,也是徒劳的。不会再有一个人骑着黄骠马像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把自己从这双魔爪中解救出去的。嘉丹想哭,但还没等她的泪掉下来,那只在她的脸上享受够了的手,已经很从容地解开了她衣服的纽扣,自己那就连在最动情的时候也没对草中行开放过的地方已经在被揉搓着了……嘉丹的眼睛闭上了,瘫软了的她像昏厥了一样,就栽倒在了地上,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嘉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在“山虎子”连长的那张又俨然是铁板一块的脸上,掠过了一丝非常满足,非常得意的笑纹。

  嘉丹的头像是被安装上了钟摆一样,来回地摇着,眼睛瞪得大大的,就像是一个濒死的人知道了自己已经被这个世界放弃了抛弃了赶走了一样的无助与哀伤的眼里,连泪也没有了。她站起身来,把凌乱的衣服整理了一下,就朝着阿伦河里走去……

  第十章

  “这是什么地方?”嘉丹醒过来了。醒过来的她,对着正照射着她的那缕金色的阳光大叫了起来,“草中行,你在哪儿?刚刚我们就要见面了,你怎么这样绝情,留下我,骑着你的黄骠马,怎么说走就又走了呢?草中行——等我!等等我!”

  “唉!”青姐的一声叹息,把嘉丹又唤回到了现实中。“你怎么能寻短见!我早就说过,草中行不会死,他是不会那么轻易就去‘找’死的!你知道吗,他,根本就没有死!他还活着!不仅活着,还给你写了信!不信,你看!”

  “我看,我看!我要看!青姐,你快拿给我看啊!”嘉丹的眼睛里忽然放射出仿佛获得了新生的喜庆的光辉。

  “青姐,”霞里飞马上说道,“先别给嘉丹看了,她需要休息,需要静养,需要……”

  “啊,霞里飞!”嘉丹认出来了,还是那样通红的小鼻头,眼睛里还是泪汪汪的。“啊,霞里飞,你怎么瘦得这么厉害?你有病了吗?”

  “他呀,没病,如果有病,也是害了相思病!他呀,整个一个癞蛤蟆呀要吃……”

  “你,你是谁?”嘉丹那两只大得出奇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我是谁?嘉丹,连我你都不认识了?我是成气南啊!”成气南摸了一下自己的那张小白脸,似乎是在告诉嘉丹,我这特征还不够明显吗?他“吃”了一声,接着说,“知道吗,要不是王连长,好像事先就知道你会出事,撒开人马去找你,你——”成气南顿了下,有点像是要卖关子,又像是自己终于找到了最佳的时机,讨好嘉丹了,于是,加重着语气,还想说下去。他要说的是:“你是我从水里捞上来的!”

  但没等他的表白尽致和尽兴,只听到嘉丹喃喃了几个“王连长!王连长!”就又昏厥了过去。

  青姐的眼前一阵发黑,她也差不多要昏厥过去。但她知道,此时此刻自己无论如何也得挺住。于是带着哭腔喊道:“嘉丹啊,我的好妹妹,我苦命的好妹妹啊!是姐姐不好啊!昨天,要不是自己来了点‘特殊情况’,在床上多赖了一会儿,我怎么能放你一个人出去呢!”喊完了就去掐嘉丹的人中。

  “喂!来看那,好消息!”“山虎子”连长进来了,手里拿着个大信封,一脸的洋洋喜气,“团部刚刚派人送来了这个,看那,是嘉丹,我们司令的女儿上北京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嘉丹啊,快醒醒,你梦寐以求的不就是要去北京大学的未名湖那去把自己的梦,拿出来,洗洗,晒晒吗!现在,你如愿以偿了!”

  嘉丹是醒了,还是仍处在痛苦的幻觉中,没人会知道,大家看到的是嘉丹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就更加黯淡了。嘴里喃喃地叨念着:“北大,未名湖,把梦洗洗,梦能洗吗?把梦晒晒,梦也能晒吗?啊——”嘉丹忽然大叫了一声:“青姐啊,我的好姐姐,洗梦晒梦的话,不是我对你说的吗?不是我在被窝里只对你说的吗?他——”

  “啊,”此时的青姐就像是一个母亲一样,终于看到自己得了白血病的孩子终于得救了一样,把嘉丹紧紧地搂在了怀里,许久,许久,她都没撒手,仿佛只要一撒手,自己的孩子就又会……“啊,嘉丹,你终于醒了啊!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青姐是不能没有你这个好妹妹的!知道吗,你是上帝派到我这儿来的,他叮咛我,命令我,一定要护送着你去北京大学,到未名湖畔,去把梦洗洗,把梦晒晒!”

  泪,除了成气南没有掉泪之外,在场的人,都哭成了一片,甚至连“山虎子”那干涩的眼里也挤出了几滴泪来。

  尾  声

  嘉丹走了!那是在莓子花开遍了原野的1974年的夏天。

  没有喜庆,没有笑声,什么也没有。她是被青姐哄着护着一路陪着到了北京的。一路上,她的两只眼睛一直都瞪得大大的,呆呆的,俨然是一件石雕木刻出来的艺术品。

  “信呢?”走在未名湖畔,嘉丹的眼睛忽然一亮,伸出手来。

  “信?什么信?”青姐被她的突然发问给弄晕了。

  “草中行给我的信!”

  青姐一下子醒了,忙说:“咱们走得也太匆忙了,青姐对不起你,落在连队了。等青姐回去后,马上就给你寄过来!你可一定要等啊……”

  交代,叮咛,甚至就连医生在需要病人配合的时候才会用上一下的吓唬人的手段,青姐也用过了,这才忐忑不安地回到了军马连。

  青姐也走了!

  她是在知道了一切之后,知道了草中行写给嘉丹的信,都被“山虎子”连长扣留了,看过之后,又都被他烧掉了;又知道了嘉丹在往阿伦河里走去的时候,“山虎子”连长都一直在岸边看着,直到他确信嘉丹已经沉没了下去,才从容地把刚刚的“战场”收拾得干干净净,又从容地看了看四周,确信只有那不会说话的天知道,不会有任何人会知道后才离开的;她还知道了成气南在草中行“走”了之后,就一直在尾随着嘉丹,在寻找着机会,嘉丹出事的那天,他就在“山虎子”连长的背后不远处的树林里……

  一怒之下,就在一个深夜里,青姐含着热泪用女孩子们用过的那被血染红了的卫生纸做成了一个花圈,摆在了连部的门口。

  第二天,还没等“山虎子”连长对“花圈事件”进行调查,成气南就走进了连部。那天晚上,正赶上成气南拉稀,青姐在做这一切的时候,一向胆小的他没敢到坡下的厕所去,他就蹲在草窠里,见是青姐,他声也没敢出,就用一双贼溜溜的小眼睛去看。他要看什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但他却看到了他的“机会”!

  这事又是青姐从霞里飞那里知道的!嘉丹出事之后,霞里飞就一直在做着准备了。那天,他决心要与“山虎子”连长同归于尽的炸药包终于大功告成了。他把炸药包绑在了身上,咬着牙,往连部走去,他甚至已经做好了点火的准备。成气南却先他一步进了连部……

  但不久,成气南死了,死在了那天夜里在他拉的那泡屎上。因为在那泡屎上冻着一页“最高指示“。

  不久,青姐走了。她去的地方恰恰就是草中行“离开”了这个他那么热爱着的世界的地方!临走前,青姐告诫霞里飞,以后,千万不要再干这实在很不值的事了,相信,天总有会晴的一天的!直到霞里飞点着头,真诚地答应青姐的要求之后,青姐又采来了一大捧莓子花,精心编制了一个大花环,邀上霞里飞,一起把它摆在了只要柳丝一蘸就会荡漾起美丽涟漪的阿伦河边那个被雷劈过的树桩上……

  写于1978年3月20日齐齐哈尔师范学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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