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孙长江：我的最后一课

孙长江：我的最后一课

　我的最后一课

　　离开讲台，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摧残！

　　如果我不说，没有人会知道，我是在怎样的身体与精神都已经糟透了的情况下，心如泣血，欲哭无泪的窘状中，悄然告别了我一站就站了三十年还想一直站下去的讲台的。

　　从医院出来，并非是痊愈与康复了，而是心有不安；因为，我曾经对2012届学生们夸下过海口，无论如何，我都要与他们并肩“拼”到完成高中学业实现自己夙愿的最后一刻……也许确如学生们所讲，我果真是一个演技不错的老师，明明是挣扎，可是却俨然平素，推门进入了我想念的教室，站在了久违的讲台上。

　　“上课。”我知道，我的声音，一定早已失却了先前的响亮；我更知道，这样的声音是没有号召力的。但我的眼睛却湿了，因为，齐刷刷站立起来的仍旧是三中的风采，昂扬的风姿。按照程序，下面该我问候一句“同学们好”，学生们还上一句“老师好”，可我的话却在脱口一瞬间，突然变成了“想念大家”，一时间，反倒弄得学生们不会了，面面相觑起来，直待我深深的一躬之后，学生们落座，我的授课也就正式开始了。

　　其时，我是并不知道，这竟会是我教学生涯结束前的最后一课！

　　“我亦且如常日醉，莫教弦管作离声”，那堂课，一切如常。

　　没有半点去意，何来离别之慨？平生最憎钓誉，此刻岂能妄言？

　　倒是回忆起来，确有几多感慨。

　　对那些眼下还拥有着敢于狂傲地做梦，敢于把呓语写在脑门上的年轻教师，我想说：

　　“年轻的朋友，别老想着将来总会有那么一个很大的闲暇，供你去完成什么伟大夙愿的！如果心中有梦，有激动，有悸动，那么就马上去做！今天完成一颗螺栓，明天完成一个齿轮，不久，你就会收获一架机床！”

　　对那些现在正坐在课堂上，天天在诅咒着上苍无情，呼叫着“压力”山大的学子们，我要说：

　　“所有高大的树，都曾经是一粒深埋在土里的希望！最好别呻吟，如果非呻吟不可，声小点，小点声，小声点，别惊动了就躲在离你不远处的那道虹霓！”

　　对那些事业正炽，美誉频频，“好事”连连的教坛后生们，我也有话要说：

　　“再看到那些盛开时，人们又是闻，又是掐，一旦飘落便无人再去光顾的花，请看看今天的我，请想想明天的你！”

　　对那些曾经与我一起共事，如今已成“昨夜星辰”的老同事们，我好想说：

　　“离开并不悲哀，悲哀的是襟怀未曾开；更何况我们已经把一生交给了我们的最爱。路上人来人往，别在意他们知不知道，铺路的是你，还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