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刘若敏：情系火炕

刘若敏：情系火炕

情系火炕

　　这几天，哈尔滨的气温降到零下三度。睡床觉得很冷，暖气还要到十月二十五日以后才供热，睡梦中就想起了在县城时火炕。

　　那火炕邻窗而筑，三面靠墙，贯穿东西，炕宽两米左右，用砖垒成，内部用竖起的砖或土坯筑成一个一排排连通的烟道，这烟道一头连着厨房的锅台，一头连着烟囱。连锅台的一头叫炕头，连烟囱的一头叫炕稍。每到这个深秋初冬交替的季节，上班一天累了，回到家往被垛上一倚，唿噜唿噜就睡着了。根本就不冷。后来，我家买了一个摆放在炕稍的衣被柜——当地叫“炕勤”，把被子装载炕勤里边了。

　　我家烧火做饭，不像农家只有庄稼秸秆或柴草。我家有城镇居民的购煤证，拿着证到煤场能买来供应的煤。后来，单位发给一个煤气罐，由于灌气不方便，主要还是要使用农家的灶台做饭。做饭的同时，火炕被烧热了还能取暖，一举两得。在外屋的锅灶烧柴做饭，浓烟滚滚，但这烟通过的火炕风道，从屋顶一侧的烟囱上就冒出去了。炊烟夹带着热量经过炕，就把炕烧得暖烘烘的。往炕上一躺，身下暖融融的，那种热不同于电热毯，是纯天然的热，让你感到舒服自在。

　　我的孩子在土炕上生活了五年才进城。从哇哇坠地开始，就和土炕结缘。啼哭，欢唱，休息，待哺，都在这土炕上。土炕的炕面子砖，有虎头砖，尺寸是普通红砖的两倍，一旦坏了不好买。所以，有一次我从外地公出回来，看见一岁半的女儿在炕上摆弄一块砖，脸上擦满了黑灰。原来是炕砖断了一块，她正在当“修理工”。

　　后来，我在老房子旁边建了一栋新砖房，一百三十多平米的，也没有忘记设计一铺农家火炕。为了搭好火炕，我还是煞费一番苦心。六十年代常见的虎头砖，生产成本高，需求量小，已经没有人再生产了。七十年代用铁条搭好了后铺一层标准的红砖，听我母亲说这样的炕叫满堂红。母亲虽然是南方人，却喜欢北方的火炕，她一直盼望能搭一铺满堂红的火炕，直到病故也未能实现。以后我下乡插队，发现农村的火炕很落后，基本上都是自制土坯的，没有搭满堂红的火炕的。直到八十年代末，我才实现了母亲的遗愿，直接用钢板搭了满堂红火炕。

　　搭炕的时候，我知道自己技术不佳，一旦烟道把握不好，就会热得不均匀。还特地找我下乡插队时结识的一位社员商师傅来帮忙。他砌的火炕果然顺风、不漏烟、热得均匀。可惜，我在这铺新火炕上没住几天就调到地区工作，到哈尔滨上班了。

　　光阴荏苒，一晃二十年过去，农村生活情况也有了很大改变，住火炕的人家在逐渐减少。有时我因工作需要走进农家，已见不到那种原汁原味的火炕了。建设新农村，青年农民住的多是木板床、双人床、席梦思。

　　我们一家人当年吃饭的时候也在炕上，一个矮腿的炕桌，已经有三十年历史，搬家进省城的时候才割舍。假如这种老实木炕桌留下来的话，也许还有点儿收藏价值。

　　有时候我常想，假如我退休了，还要在乡村造一座小楼，里面上下水、电器设备都要齐全，但是——但是后边的内容总是最重要：我保留一铺适合东北人休息的农家火炕。我要让火炕唤醒青少年的记忆，复苏温情，看着最现代的VR投影像，听发烧级别的音响……

　　2006年10月

作者简介：

刘若敏（刘跃敏），笔名耀民、老兵等，男，祖籍山东蓬莱，1959年出生于湖南，现为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黑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黑龙江曲艺家协会会员。青年时期写了不少诗歌，在《铧子山》、《松花江文艺》、《黑龙江艺术》、《大潮诗报》、《参花》、《星星诗刊》等报刊上发表过几十首诗歌，还有二十多首入选《璀璨的星群》、《我们走过三十年》、《黑土英烈颂》等诗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