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选粹●瓯江水边的村庄】江晨：隐居下樟写诗（7首）

在下樟发呆一下午

午后，画家们各自作画，不亦乐乎

我这个陪同之人，似乎多余。闲逛一会

随后屋前空地坐下，发呆，瞌睡

秋日暖阳，铺满老屋、黑瓦、泥墙

石路、溪水，与远处山峦。草木们

譬如樟树、枫香、竹子、松树、梨树

落叶，或不落叶；绿、黄、红，或翠

蔬菜绿油，家狗懒散，游人三五……

我清空自己，与天蓝、万物对视，同化

虚度一个下午光阴，不思想，无作为

直到夕阳西下，月升树梢，万籁俱静

白云瀑的九个瞬间

哇，飞流直下……白，白

真白，一匹白绸，上天垂落

不经意，不喧闹，不轰鸣

……自右向左，自下而上

自偏而正，我与你凝视……一

二、三、四、五、六、七、八

九，九个瞬间，宛若肉身

九死一生，灵魂出窍，上九重天

……草木遮不住，时光亦枉然

上天垂落，一匹白绸……

  白云寺

路过白水桥，爱人说

附近山路上去，直通白云寺

弃车拐道，古道、丛林、白云亭

青苔、青藤、青野……石阶

百级、千级、万级……入寺

转身，平观，青天白日；俯视

世界低，红尘远，天堂近，身心宁

醉美下樟

下樟真好。好在

青瓦白墙，齐刷刷

村落，鹅卵小巷

弯曲，若屋边藤蔓

溪流清澈，木桥横卧

炊烟、树影，袅袅、婆娑

青苔、清茶、清闲……

下樟真美。美在

双龙瀑滂沱，七星井淙淙

春日里，山花烂漫远近山坡

新绿摧枯拉朽，爽心悦目

秋风中，红枫灼灼

夕阳西下，明月升起

不用说，处士管师复：

“满坞白云耕不尽，一潭明月钓无痕满”

清人吴志健：

“布谷一声春雨足，陇头耕破落花泥”

也不用说，白云庙晨钟暮鼓

云坞书院琅琅书声

仅仅，看一眼村口苍翠古樟

我仿佛，回到过往的千年时光

并且乐此不疲，如痴如醉

在下樟，遇见梅花这样开

枝桠自老墙横斜，或竖举

花开簇拥，热烈，个性，粉红

与墙黄、枝黑、天蓝、日白

……映衬，刚柔、虚实、融通

光、色、气、力……绚彩，高过

古屋、丛林、峰峦，与头颅！嗨

小梅花，大境界；小意象，大宇宙

俯仰之间，深冬韵律，心灵流云

与神明迹象，肆意，或者幻化

早起课，或穿过白云岩

天蒙亮，我与儿子

漫无目的，随溪流、村落、芦花

向西骑车。不知觉

停顿白云岩门口。“爸爸，我们弃车

步行，穿过它”。儿子兴致盎然

沿途，一些早起的鸟儿，飞来飞去

呼吸新鲜空气，或捕食

还没有睡醒的虫子；一些忘忧草

开着露水，或放弃忧愁

一些天光，透过草木的葱茏

漏了下来；一溪的水

或直，或曲，或潭，或静，或动

以相反的方向，穿过我们……

抵达白云瀑，望飞流直下

“爸爸，我想在这住下

慢慢欣赏美景”。儿子突发奇想

恍惚间，我内心空出一大块纯粹

抬头，阳光普照远山，大面积的黄

天空，千里，万里的蓝

夜雨，下樟

越来越夜，返城的人

先后离开；留宿的人

先后入房……伴樟居

我独自静坐，一把木椅子

吸一根烟……一天奔波

马不停蹄，难得放松

透过窗口，路灯织白

黑暗中闪烁，摇弋

雨落山野，民舍，屋檐下

滴答，滴答，滴答

……半世行走，我清空

风尘，虚张，负累

捋一捋思绪，想一想你

……忘记，或返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