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之前这些人的努力也没能改变了丘吉尔的观点。“我决不容许放弃保卫埃及的斗争;不管在马来亚付出什么代价,我都甘心情愿。”但是,他并没有料到马来亚会有危险。他说得坦白:“我承认,在我的心目中,整个日本的威胁,同我们的其他防务所需相比,是一个半明半暗的鬼影。”很明显,马来亚的防御力量不足,没有给予增援,这责任主要应由丘吉尔本人来负——而且是由于他坚持在北非过早地发动一场攻势。
最后英国本土政府实在无法为防守新加坡提供必要的支援了,他们能给予的只剩下丘吉尔及其军事顾问的呼吁了。当时他们号召:“不惜任何代价苦战到底”;司令官“应”为“英帝国的荣誉,和士兵们同生死共存亡”,应执行“全面焦土计划”,凡是对“无意饶恕军民”的占领军可能有用的一切都应毁灭。由此可见英国本土政府当局对心理学异常无知。前线士兵望见背后油槽起火,升起滚滚黑烟,士气是不会提高的。明知自己注定非死即俘,人心根本不会受到任何鼓舞。
于是2月7日晚间演出了英国在马来亚的悲剧的最后一幕,当时山下奉文将军派遣近卫师团越过海峡,占领控制着现在已被炸成废墟的章宜海军基地的人口处的那座小岛。这是为了摆脱守军防御而举行的一次佯攻,就在这当儿,日军大炮开始猛烈射击,炮声如滚滚雷霆,到黎明时分,着火的油库上空笼罩着一层烟幂,摧毁油库是为了防止燃烧着的石油流进海峡。随着白昼的消逝,射击有条不紊地指向西面,轰垮海峡堤道周围的机枪掩体和防御工事。 山下奉文将军的第一攻击波趁着夜幕强渡海峡,每艘强击艇载四十人,由舷外加速推进器推进。晚上十时三十分,三百艘这样的胶合板强击艇开始强渡,它们不是驶向海峡堤道东面坚固设防的开阔海岸阵地,而是驶向西面长满热带植物的沼泽地,那儿的防线薄弱,守军是疲惫不堪的澳大利亚军队。
贝内特将军的士兵失去了趁强击的日军尚未登陆就进行射击的机会,因为英国炮兵部队没有接到命令,等到开始射击或者打开探照灯的时候,已经为时太晚,探照灯可以照见逼近的登陆部队。 在短短的几小时中,四千多名日军登岸,从沼泽地里的热带植物和澳大利亚第二十二旅防线的空隙中间渗透过来。黎明时分,坦克和大炮被木筏送到对岸,到这时候,山下奉文三万人的整支部队几乎有一半已经在新加坡成功地登陆。黎明过后不久,一群群握着刺刀冲锋的日本士兵势如破竹,澳大利亚军队的防线开始动摇,守卫这些防线的士兵四处逃跑。“他们惊慌失措,小步跑着逃了过来,”一位英国军官回忆说。天上下着瓢泼大雨,多数士兵的脚划了一道道的口子。他们涉过河流,穿过长满热带植物的沼泽地,穿过灌木丛,来到公路上。他们抛弃了一切累赘。他们扔掉了步枪和子弹……” 日军击溃了一部分澳大利亚部队。其他部队,比如在海峡堤道顶端周围守卫着这条防线的中间地区的第二十六旅,坚守了一整天,后来,敌人从他们崩溃的翼侧冲了过来,他们面临着被切断的危险,于是也撤退了。山下奉文对胜利充满信心,到了晚上,他走下绿宫,和他的参谋人员一起冒着密集的炮火,乘渡船到达对岸,亲自指挥对海峡堤道发起最后进攻。哪儿战斗哪儿就有他的迁大佐,趁着黑夜抢登上岸,他发现间实际上是在尸体上行走。在2月9日最初的几个小时中,日本帝国禁卫军兽性大发,直至澳大利亚军队进行抵抗的一小块孤立阵地,他们一路上乱刺乱砍,屠杀了全部俘虏。 拂晓时,日军通过前线的一条一英里宽的空隙,蜂拥冲向所谓的裕廊防线,这是英军在岛内沿着西面的隆起部建立的第二道防线。日军的凶猛和飞快的进攻速度,弄得这道防线上的野战指挥官惶然不知所措,他们过早地下令进行另一次撤退。现在,帕西瓦尔要为他把大部分兵力集中在前沿防线付出代价。后备兵力不足,而且城前没有坚固的后方阵地,到了傍晚,他的焦急的参谋人员预感到,日军横行整个岛屿只是时间问题了。
殖民当局的文武官员坐在拉弗尔斯饭店的酒巴间里,维护着他们的尊严;外面的街道上却挤满了醉醺醺的逃兵,他们在一面墙上乱涂了起来:“英国是英国人的。澳大利亚是澳大利亚人的,马来亚只有狗娘养的才要它。”潮湿的季风中充满了死尸的恶臭和从阴沟里散发出来的酒气。总督预料这座城市将被占领,命令毁掉全部造酒备料。星期五,2月13日,的确是新加坡的一个不幸的日子——对于乘搭最后一条船撤走的人来说甚至更不幸。在那一个星期,载着成年男女和儿童开走的五十条船中,除了少数几艘之外,几乎都被轰炸机和封锁这座岛屿的军舰击沉,几乎没有什么幸存者被日本人救起。
2月14日,星期六,帕西瓦尔将军按照日本人的命令,在下午六点钟和他的高级军官一起,冒着仍未减退的酷热,驱车前往敌人战线后方位于武吉智马的福特汽车制造厂。山下奉文将军等在那儿,他身体粗壮,穿着笔挺的土黄色陆军服,四周围着他的参谋人员。跟前候着一大群日本记者和新闻摄影师,准备记录下这个预先安排的投降仪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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