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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凯:书法家的阅读——石开题古



石开先生将所题写的六十九张拓片,集结成册,名曰《石开题古》,近由中州大象出版社印行。此书甫一出版,就已一册难求。老师的艺术造诣,早已为世所知,小子不敢置喙,只想就此书的文字谈一点感想。


拓片的历史,最晚可以追溯到中唐,那时被称为“打本”。宋代金石学兴起,士大夫多喜寻访金石,并作椎拓,由此产生了“拓本”一说。今日的拓片,正是“拓本”的俗称。


清初大兴文字狱,士人不复倡言治国平天下,大多皓首穷经,寄情学问,热衷于金石的搜访传拓。很多文人在拓本上题识,志其经过,考订文字,一则证经补史,一则发古之思。



老师的题跋,不同于古人。他时而是艺术家:“汉之天下,几乎无处不有端厚雄浑气象,此龙绝去俗态”;时而是游吟诗人:“永和九年这一年,有人坐曲水之沿,一觞一咏传千载,都为斯文身世缠”;时而是人类学家:“犁耕一事,千载无异,至今山村,犹能见之”;时而是历史学家:“前四字为君王言,中四字为天地言,后四字为百姓言”;时而又是文字学家:“吉祥止止,止为足趾”。其中有一个共通的原则,即处处展现老师的情趣与学养,真可谓夫子之道,“一以贯之”。


文如其人。老师的风趣幽默,凡是和他接触过的人,相信都能有真切的体会。形诸笔端,更是真实不虚。老师的语言和文字功力,则是源于他的学识该赡,博闻强记。这是大家不太注意的。


其实,先生在撰写的文章及接受的访谈中,多次强调阅读的重要性,提倡读跟文艺有关的书,包括文学、哲学、历史等方面的经典书籍。他总结过:“我周围的同龄人,凡是有阅读的,业务都做得比较杰出,凡是业务能力出问题的,都是出在读书上”。跟我们这些学生谈话的时候,也多次强调,做艺术的要多读书,读好书。他本人对此更是身体力行。如今,摩挲先生的题古之作,自觉对老师的教诲,在认识上又深了一层。



附带说一句,本书的编辑校对工作,做得极为精细。不过,也有两处文字可以进一步讨论。


一是第127页“珍羞(馐)细品”一句。“羞”的本意是进献食物,引申为美食。后来,因为它被假借为羞耻的“羞”,所以加了个“食”字旁,以“馐”字来表示美食之意。在“馐”字出现后,古人还经常用“羞”字表示美食。老师原文中的“羞”字,正是用了它的引申义,所以不必在后面括注“馐”字。


二是老师的一方印文“大千入豪发”。语出唐代李白《庐山东陵寺夜怀》一诗,本书按照此诗的原文,将印文径直写作“大千入毫发”。按照古书的记载,“豪”是指豪猪,“毫”则是长而锐利的毛,两者的本意完全不同。但是,在古书当中,因为古音相同,所以豪和毫经常通用,是一对常见的通假字。所以,严格来说,似乎写作“大千入豪(毫)发”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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