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好汉不提当年勇猛,嫖客莫谈少年风流。想我馬志白,早年在蕲水县城开了一间参茸药店,生意十分兴隆,家里骡马成群,奴仆无数,只因年少无知、贪花好色,致使万千家私在几年间败的是荡然无存。走投无路之际,到黄州府城投靠岳父,在他老人家的扶持之下,于黄州东城门外重新开了一家参茸药铺,几年下来一心一意专心经营,现在居然又恢复了以前的家庭面貌。
只是闲来无事回忆当初那些风流艳事,好不闷煞人也。
闲无事坐店房心焦纳闷,
想起了嫖亲事一段苦情。
几多人为嫖亲丢了性命,
几多人为嫖亲坏了名声。
读书人为嫖亲功名无份,
种田人为嫖亲不想收成。
生意人为嫖亲折掉资本,
当官的为嫖亲丢了前程。
推车人为嫖亲翻山过岭,
抬轿人为嫖亲两肩压平。
如今人作此事我心不忍,
做一段戒淫词奉劝世人。
劝世人莫嫖亲人还不信,
比几个老嫖客细说分明。
俞老四为嫖亲竹山来奔,
张德和为嫖亲两下南京。
傅宗宇为嫖亲大刀砍颈,
张文远为嫖亲活捉生魂。
汉董卓为嫖亲凤仪亭进,
曹孟德为嫖亲兵败宛城。
蔡鸣凤为嫖亲回乡丧命,
叶天秀为嫖亲水里丧生。
王金龙为嫖亲革掉官品,
西门庆为金莲丧命人生。
嫖亲人多半是昏迷不醒,
作一本戒淫词唤醒世人。
劝世人莫嫖亲各归正经,
好求名好求利好做正人。
后生家见美女心猿意马,
谁不知谁不晓世界花花。
好姑儿巧打扮爱的玩耍,
不烧火不做饭不纺棉纱。
穿衣裳讲束装袖口不大,
梳油头换新衣肉儿巴巴。
妞儿捏捏儿妞轻捶细打,
或玩灯或看戏搽粉带花。
她看来你看去交头答话,
问年纪和姓名住在哪家。
郎有心姐有意要人牵马,
或穿针或引线要个行家。
她那里要银钱我也愿把,
只要他积功德去把马拉。
倘若是做不到心如刀剐,
不想吃不想做不想喝茶。
对父母对妻子不说真话,
自己怨自己焦自己结巴。
这只为那冤家一点牵挂,
相思病害得我头痛眼花。
不知者只说是人的事大,
必须要接郎中来把脉查。
那郎中不知情药也难下,
开一副发散药大错大差。
医不灵药不效主意难打,
无奈何接道士并问菩萨。
那菩萨也不说凡家之话,
能接神能遣鬼难遣冤家。
那冤家若有情前来救驾,
怕人知怕人晓又怕爹妈。
托一个方圆人前来答话,
只叫你好养病切莫想她。
有主意要的她慢慢来打,
这时候哪管你口吐血粑。
她若是刮骨婆自己装大,
反说你太小气不是玩家。
那一日不过是一句笑话,
谁叫你认了真思念于她。
到如今你害病自己该打,
难道说她就是救命菩萨?
不说你勾引她倒还也罢,
气坏了倒霉汉要回老家。
这只是未嫖成一句真话,
再把那嫖成功细说根芽。
劝世人莫嫖亲各归正教,
既无忧又无虑快乐逍遥。
我问你嫖亲人什么诀窍,
不过是爱玩耍爱贪野花。
世界上好姑儿红罗单褂,
后生家一见面便把魂消。
托人去说人情苦苦哀告,
好一似无饭吃又无柴烧。
头一回他纵然心下愿了,
外面的假做作许多嗷嚼。
不是说二爹娘家法重了,
就是说房屋大另有开销。
不是说哥和弟性情不好,
就是说湾下人有些乱嘈。
又怕你嘴不稳对人说了;
讲面子好虚荣嘴巴不牢。
她那里害得你神魂颠倒;
沿山摸沿山找寻风捕草。
见狗子你作揖与它相交;
哪怕你身穿龙头戴地毛。
哪怕你白日间鸣锣开道;
对她家也不敢大摆大摇。
狗一叫人一惊心往外跳;
好一似打脾寒冷水来浇。
侧身进扁身出轻轻巧巧;
怕人知怕人晓又怕人瞧。
遇着了正经人人都矮了;
他不说你自己脸上发烧。
白日间花银钱我还不表;
到夜晚摸夜路要你叫饶。
作此事行不得把灯高照;
一无灯二无亮三无火把。
过山林不怕那豺狼虎豹;
过坟地不怕那鬼怪精妖。
伸手儿不见指翻山过坳;
或过桥或过缺胯哒一跤。
为别事哒一跤一毛一燥;
为此事哒一跤起来就跑。
到她家指望是人烟断了;
或翻墙或越壁或过鹊桥。
倘若是到迟了惹她生焦;
抓住了小由词无端做翘。
倘若是来早了也说不好;
她说你好大胆不怕人瞧。
上床时不过是一场热闹;
不等到鸡开口就要开跑。
你出门她闩门她要睡觉;
哪管你在路上雨打风飘。
三伏天哪管你蚊叮虫咬;
四九天哪管你霜雪难熬!
受了苦吃了亏人事不好;
不是咳就是咔变成虚劳。
藏鸭蛋吹了风苍蝇来咬;
黑门洞藏不住白牛一条。
看起来作此事总有人晓;
不等到三两天就有人嘈。
是好人面子上一概不照;
遇着那冒失鬼实在难调。
头戴着麦草帽两头高跷;
下打着青裹脚裤带丝绦。
枣子树雕烟斗扎根绳吊;
闲无事也穿着竹布蓝袍。
他干脆跟着你倒也还好;
到他塆作此事有些虚招。
你想的他也想不能得到;
只得说只得笑你跑他跑。
你倘若生了气与他争吵;
他反骂我老子你是儿曹。
你那里做状词无处可告;
只落得忍死血狗命难逃。
你父母不帮你把仇来报;
有兄弟不帮你去动枪刀。
反说你爱玩人是你自讨;
恨不得割断你脚筋两条。
这是那将成的一番词调;
再把那成就的细说根苗。
劝世人莫嫖亲各归正教;
且做长莫做短何等安然。
好姑儿不过是风流满面;
难道说当得吃当得油盐。
后生家看不穿跟她纠缠;
沈三万打死人总是要钱。
坐茶馆戏开锣出来一看;
她一望你一看就要花钱。
女儿家用不着酒肉挂面;
进馆子洋糖粑另作几盘。
爱玩人讲大方又爱体面;
买冰糖和烧饼外带烧面。
你又想自己送多有不便;
叫人送必须要吩咐一番。
你只得在一边斜着眼看;
望着她接到手才把心安。
你妈妈和婶娘若把戏看;
反说是自家人不问不管。
自己妻在戏场不去照弦;
哪管她肚子里饿得冒烟。
倒不知那丫头何修何练;
为的她也不管结发姻缘。
不愁你有银钱千千万万;
时兴的花衣裳她说她欠。
死杂种你到底裢是不裢;
有胭脂和水粉小事不算。
有金银和手戒要你办全;
头上的五梅花亮儿闪闪。
雕翠花和鸳鸯英气玉兰;
镶牙齿还要打金箍银链。
打手镯和戒指又打银环;
你指出用了钱她还不信。
反说你不是那公子王孙;
她送你一双鞋你贴布钱。
绣荷包和手巾值什么钱;
她说你没根底别跟她谈。
她的人原来有几千几万;
她爹娘有饭吃也要顾脸。
四时节小礼性也要周全;
若是那贫穷人顾不到脸。
一要柴二要米三要油盐;
有一点不周到马上翻脸。
这条路再想走难上加难;
害得你无三神不思茶饭。
有一日她婆家日子来选;
那时节急得你猴儿跳圈。
上了轿你不能将她抢转;
自屆尿打湿裤自己沤干。
到婆家三周日叫人开脸;
就不是真面目变了容颜。
那时节好一似天旋地转;
只自恨只自叹失错在先。
嫖姑儿此一时一刀两断;
再把那嫖嫂儿细说根源。
论操心论费力也是一般;
论后果相比较却更丢脸。
嫖姑儿犯奸情虽然扫脸;
不过是打耳光外抽皮鞭。
她若是有爹娘还想顾脸;
闭着眼放你走并不紧管。
嫖嫂儿都是有亲夫丈汉;
亲丈夫抓住了就要叫天。
动不动敲竹杠几千几万;
若不然用长梯倒挂屋前。
男一头女一头看不过眼;
遍身上却是那绳索来缠。
进衙门击堂鼓开口喊冤;
县太爷接状纸心里喜欢。
此时间坐之在公堂上面;
你跪在望石板胆战心寒。
你就是上品人也难玩转;
是乡下老百姓更发为难。
遇一个明白官或从轻办;
责打你几十板赶出衙前。
若遇到糊涂官不从明办;
至少打八九百多则几千。
画花押关之在监牢里面;
受酷刑还不算还要花钱。
三两天若无人把钱来办;
他就要用大刑转入大监。
你家中有亲人将你来念;
办酒席请绅士保你出监。
回家来怎对得亲戚六眷;
再不能说大话坐在人前。
有钱人打官司用了大半;
到下年不愁你卖地卖田。
若是那明路子丈夫不管;
生下儿产下女你要照看。
是你的亲骨肉不能收转;
你受苦他享福接人宗眷。
他家中大小事要你照管;
看你有多少血吸你不干。
到后来你若是银钱用完;
那家女生个翘就把脸翻。
你为她用的钱无边无岸;
又不能打骂她算账回还。
你若是没亲眷叫来使唤;
在监牢整死你一日三餐。
自古来许多的英雄好汉;
为此事到老来往往心寒。
自讨苦自泄过受害非浅;
嫖亲人到老来确实可怜。
望各位后生家听我指点;
要看破色迷人一切身面。
至贵人不至于单身独汉;
勤持家把家务慢慢来办。
十年内也可以财积如山;
托一个好媒人穿针引线。
说一个良家女共枕同欢;
若配的贤良女人人称赞。
生下儿产下女好接香烟;
也不枉人一世代代相传。
戒淫词写完了各位考检;
劝世人莫嫖亲忠孝为先。
胡成光于2022年9月18日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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