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汉字多笔少笔不算错 

故宫送警方锦旗，错“捍”为“撼”。北京晚报五色土以此发动读者寻找错字。近读一文，作者云在某处碑匾上发现两字，“突”字少两笔，“壮”字多一笔。笔者想要说的是：古汉字多笔少笔并结构颠倒，都不为错。

笔者手头有一部《碑别字新编》，编辑者是秦公（此人已作古）。书中“共收字头2528字，别字12844字”；其中就有多一笔的“壮”和少一笔的“突”字。启功先生为此书作的序中说：“余尝并列权、量、诏版、名山刻石以观之，其字每相出入，初不见一律尽同之概。此无他，字形尽一，而人手不同，即出一人之手，亦或因时而异。”“但使轮廓可寻，纵或点画增减，位置移易，亦不难推绎而识之”。

启功先生的意思不难读懂。在碑刻古籍中，有些汉字的写法与今不同，或多笔少笔，比如“玉”字缺了一点（不能念“王”；在古汉字里，王和缺点的玉在写法上是有分别的），或者是增加一点，都还是“玉”。位置颠倒如“群”字写成“君”上“羊”下；“拿”字写成左“合”右“手”；“秋”字，把“禾”、“火”易位。

少笔的例子在《论语》中很容易找见。比如，把“齋（斋）”字写成“齊（齐）”字：“子之所慎：齊、战、疾。”——齊，此处代“齋”。还有：“莫春者，春服既成”，“莫”在这里等于“暮”；“子曰：君子坦湯湯，小人常戚戚”， “坦湯湯”等于“坦蕩蕩”。省了一个草字头，不能读成“汤”。后来的儒学大师们注释说：这些字古代通用——不是古人写错了。

在古籍里，常有用半个字顶替一个字的。比如，把“腰”些成“要”，把“汝”些成“女”。

有一次笔者在党校当学生，老师讲课时引用孔子语录：“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这位老师解释说，“道，就是说的意思。”下课了，我找到老师，说：“道”，在这里代替“導（导）”，不念“道”，也不是“说”的意思。那位老师听了，很不以为然，也很不高兴。这是我一大毛病：好为人纠错。为此我没少吃大亏，但至今没稍改，悲哀！我看出他的不快了，就给他写了一个卡片，举了几个例子：在《史记》里，有地方把“勢（势）”字写成“埶”、把“鬻”写成“粥”的。在这些地方，一定不能读成“执”和“粥（音周）”。我说：仅供你参考吧。不知这位老师接受了没有。

术业有专攻。汉字简化字以后，大多数人不接触古文字，不辨其中异同，是可以理解的。不过，今人头脑里知识太多而提笔忘字写错了，不能和古人相提并论。有位书法家在书法作品里，将“多情应笑我，早生華髮”的“髮”写成了“發”，就不是笔误了，而是没有弄明白“早生華髮”究竟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