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呀，开呀开

叶子茉

蔷薇。

蔷者，从墙，薇者，细小的草木。真喜欢这解释，一派活泼泼的缠绵相。

这花开得晚，一点也不急，春快尽了，你愁也愁了，爱也爱了，它才小清新地来。

可是，你别小看它。

那铺陈的蓬勃里有力度。像爱，那柔弱的枝条，只要有一面依靠，它便能开出一片天地来，那么粉，还密，似少女初恋的心。

一定是少女才好，也一定是蔷薇。桃花太过招摇，梅太过凄清，玫瑰太端气，都不适合少女的思念。

少女的心薄嫩薄嫩，那爱恋是春天里的枝芽，冒出来，就一股脑的长，又干净又迅猛，带着期盼，内敛，还有说不明道不清的惆怅和幻念。

《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像徐静蕾的电影《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里那个小女生，那么执拗地爱上了隔壁的那个男人。爱得隐忍又焦灼，给谁都不说，只关乎她自己。这爱的种子，一旦发了芽，便是一场万劫不复，一直深藏到她成年，去接近他，爱他，然后死去。

刚开始，她是蔷薇，然后是一朵红玫瑰，献给他，也献给了自己心中的爱情。她凋零的时候，我总会想起她年少的脸，倔强又清冽的眼神，比玫瑰更具有穿透力，还没有沾染这俗世的风，却浓烈地让人心疼。

这就是蔷薇，少女的心和爱。也像极了它的花语，不管是哪种色都沾着爱情，纯洁、热恋、绝望、梦幻和情深，是爱情初始的模样，还来不及想结果。

年轻，总是要为爱痴缠一次才好。如这花，铺天盖地地开一回！

《红楼梦》里，有女子用簪划字，划的端是一个“蔷”字！那男的叫什么不好，偏是“蔷”，五月的蔷薇开得难管难收，花下，这弱不胜衣的痴情女，心如何能不缠？于是，也只有，一遍遍痴痴地写着他的名儿——蔷。划的人痴，看的人也痴。你看，多么缠绵的场面。蔷薇，女子，心思。想必曹老先生也深知，这花，最能搭衬爱情吧，一开，就惊天动地，让人无处可逃。

缠就缠吧。花儿缠谁，皆有定数。

我见过的蔷薇，多半是在老式的院子里，过墙，或栅栏。我喜那姿态。又素又娆。而且，墙是越旧越好，那逼仄的对比，会恍惚出光阴的气息来。就像，就像你在春天里去忘记一个人，又缠又凉。

蔷薇里，除了那少女的爱，我更迷恋那句：心有猛虎，细嗅蔷薇！读出，有画面感，有着雌雄同体的性感和丰盈。

一个人心中只要有了爱，不管是爱情，亦或是自己灵魂所热爱的东西，就会小心翼翼地靠近它，心生美好。这意境太美，一个刚毅的人会滋生出温柔的一面，一个女子，也会因此嗅蔷薇，而心有猛虎。

前者如王小波，身材高大，但丑，不修边幅，背还有点佝偻。他有骑士和诗人不羁的灵魂，在爱情上更是有着女性的柔婉细腻和浪漫。

他会把情书写在五线谱上：“五线谱是偶然来的，你也是偶然来的。不过我给你的信得写在五线谱里呢。但愿我和你，是一支唱不完的歌。”

一旦爱上，他亦患得患失地嗅着这爱情的蔷薇。他写给李银河：“我真的不知怎么才能和你亲近起来，你好像是一个可望不可即的目标，我捉摸不定，追也追不上，就坐下哭了起来。”

你看，这猛虎，一点嗅了蔷薇，便温柔地让人无法拒绝！

王珮瑜

而后者，有京剧余派老生第四代传人：王珮瑜。在《朗读者》里见到她时，我心里亦“咯噔”了一下，怎么会有这么美的人儿，雌雄同体！真真地面若冠玉，骨若青竹，又文雅又风骨。

还有裴艳玲，这么艳的名字，却是饮誉梨园的文武坤生。看她的照片，宽衣长袍，短发，眼神又安静又凛然，有着清洌洌的英气。

不论男女，他们的身上，有猛虎，亦有蔷薇，皆散着动人之气！

也是，中年了，越发喜爱这样的人儿。那种光芒和层次感，是才华，是趣意，是执迷，是孤绝，直抵人的内心。

春末，蔷薇已开。

我以我的私密之气路过它，看花开，也看这花里的少女之心及它纷呈的意象。如此，光阴才有了绽妍的味道！

如此刻的蔷薇，开呀开呀，开呀开！

叶子茉

长安女子

嗅一点文字的香

度光阴这朵隐约的花

图： 网络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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