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菜青青
作者: 燕东皓月
又到了山菜青青的季节。望着满市场昂贵的山野菜,嫩绿滴翠,不由得你不买上几斤尝鲜。尽管它们已经和新鲜猪肉排骨一个价格! 吃上新鲜的山野菜,思绪不禁拉向遥远的六十年代初的童年……
也许是人类的饥饿,得到了大自然的怜悯吧,无论大地里的庄稼旱涝丰歉,大山里的野菜总是丰盈的,每年一到这个季节,大山便敞开她的伟大胸怀,倾其所有,把一季的嫩绿野菜奉献给人们。
最先拱出土的是小根蒜、婆婆丁、荠荠菜等,接下来,柳蒿芽、榆树钱、椴树叶儿,再接下来,山蕨菜、猫爪菜、四叶菜长满山坡,还有那沟沟坎坎上长的刺老芽、刺五加菜等等垂手可得。
人们把采来的野菜掺和少许的粮食或干脆就什么也不掺和就可以当饭吃。从春天种完地到立秋新苞米刚刚睁开眼睛,近三个月漫长的日子里,靠着政府的救济粮掺和着山野菜,庄户人家总算度过了这段最艰难的日子。
曾记得,妈妈把采来的柳蒿芽用水焯一下掺和点儿高粱面或苞米面揉成团儿蒸着吃,把采来的榆树钱掺和着苞米面烙成饼吃,还把采来的椴树叶蘸水后再蘸上少许的苞米面蒸着吃。
很佩服妈妈的巧手。她把采来的山蕨菜、四叶菜焯好攥成圆圆的团儿在装着苞米面的簸箕里骨碌几个来回放到锅里蒸,而蒸出来的菜团儿那皮儿竟然比饺子皮儿还薄,从外面就能看见里面的馅儿而不破皮儿,一碗苞米面骨碌出来的菜团儿能让一家人饱餐一顿,这是干饭。
直到现在我还在纳闷儿,菜团儿骨碌完了,剩下的粗面,抓上一小把,添上少半锅的水,熬出来的面粥一个粒儿跟着一个粒儿跑竟然看不出清汤寡水,这是稀饭。
炒蕨菜、炒四叶菜,淹蕨菜,蕨菜、猫爪菜、四叶菜蘸酱,这是菜。
总之,一家人除了那一碗多苞米面,竟然跟山野菜闹得不可开交。
从我记事起,就和山野菜结下不解之缘,当然,也包括我的兄弟姐妹乃至同时代故乡的父老兄弟,每年的五荒六月都是吃着山野菜过来的……
可以肯定地说,那些年,若不是妈妈吃尽了苦难用勤劳的双手把我们一个个喂养长大,就没有我们的今天。也可以说,是故乡的山野菜把喂养了我,喂养了我的一家,喂养了祖祖辈辈的故乡人。
人,不怕远离故土,而最害怕的是失去记忆,故乡故事无论离我们多么久远,只要我们愿意回忆,总会捡拾起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拼凑成一幅幅温馨的画面,依然可以慰藉我们的心灵。
时光老去,故乡老去,妈妈老去,可故乡人不畏艰难困苦一如既往的生活态度,勇于同命运抗争而生生不息的顽强奋斗精神还一直鲜活在我的记忆里。今天,我把这些零零碎碎的片段拼凑在一起,除了慰藉我们的心灵,也把它留给后人,让他们记住我们这一代,记住那久远的苦难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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