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一天一变，估值2亿只卖2辆：焦虑的人人车已造假成瘾

深度

案例

人物

观点

早在去年，人人车宣布D轮融资金额至少1.5亿美元，预计春节前后正式宣布。然而半年过去，却没了下文。关于人人车融资受阻的报道喧嚣尘上。

而就在近日，人人车又被曝出“数据造假”丑闻。在人人车发布了2016“纵横战略”后，让人不解的是，人人车对外宣称的交易量、投放量两天时间竟然出现了大的变化。

 

其数据分分钟变卦，在对外宣传的内容中，更是出现了前后不一的情况。而在被媒体揭露后，人人车没有做出任何解释。更有讽刺意味是的，百度背景、产品经理出身的李健本应该对数据最为敏感，但在巨大的创业压力与追逐抗衡、吸引投资人的过程中，最终还是没能公布哪怕是接近真相的信息，而是拿出了一组组“被粉饰过的漂亮数据”——人人车频繁数据造假，已经迷失了自己。

疑问一：夸大融资金额 人人车疯狂烧钱

人人车是成立于2014年4月的二手车C2C交易平台，业务覆盖20个城市，在售个人车源15000辆，7月份成交超过3000辆，成交均价10万元。作为国内较早开展C2C模式的二手车电商，人人车在过去的近两年里借助资本的力量一路飙升。

2014年4月，人人车获得了红点投资的A轮500万美元，后来又拿到了顺为资本、腾讯的投资。那么，人人车上轮融资到底融了多少钱？这是个公开的秘密。基本可以确认，在C轮融资金额上，人人车遵循了一些互联网公司的“惯例”——夸大融资金额。

根据媒体报道显示，2015年8月，人人车新闻稿宣布获得腾讯、顺为基金和联创策源共同投资的8500万美元融资。但作为人人车财务顾问的华兴资本，在推送给媒体的新闻稿中，却披露了真实的融资金额——6200万美元。考虑到包凡和华兴资本的专业度，以及事后并未正式道歉而是保持沉默的态度来看，这个数字与其说是错误，不如说是一不小心说出了真相。

图：C轮融资数据前后不一

在这笔融资到帐后(投资人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披露)，人人车的第一大开支是在广告上。

据广告业内人士透露，人人车从11月后的投放的策略基本上紧跟优信和瓜子。在楼宇LCD方面，人人车仅在分众传媒上就花了7000多万。在网络视频渠道，人人车在优土、爱奇艺和腾讯视频等媒体上，每个渠道花了大约1000万。还有电视投放，人人车在《奔跑吧兄弟》《芈月传》等最热门的节目上花了数千万。再算上代言人黄渤的费用(他的市场价是1200万)，人人车的广告费差不多2亿元。

第二大开支是在线流量购买这部分上。由于国内二手车第一大线上流量渠道58赶集集团已经停掉了人人车的广告，人人车只能全面转向昂贵的百度，以及其他带有一定竞争关系的同行如汽车之家等垂直类媒体。据二手车同行人士透露，人人车这块每天的费用大约在40万。按照6个月每个月30天计算，这块的开支在7200万。

第三大开支：人员和评估装备。人人车的员工数量增长远比他们预计的快，人人车创始人李健在上轮融资前后曾表示将增加到1000人，但实际数据早已超过了这个数字。

根据看准网的统计，人人车的平均薪酬为7800元。考虑到10月份以后的人人车员工数量还在增长，按照平均1300人来计算，每个月的费用大概是1014万，半年加起来就是6084万。据资深评估师表示，人人车的评估装备还是不错的，大概在8000元左右。按照400位评估师计算，这笔费用位320万元。这块的两项费用加起来为6404万元。

三大开支加在一起，人人车已经花了3.4亿元，这还没有算上房租、行政、差旅、公关、地推等费用。

疑问二：3月交易量究竟是1.2万辆还是1.5万辆?

“一家估值达到2亿美元的二手车App，实际只卖掉了两辆车。”近日，国内二手车O2O行业不断传出数据造假消息。

有消息人士称，人人车的实际成交量或不到宣传数量的一半。对此，人人车联合资讯机构罗兰贝格发表关于网络传言人人车数据注水的声明：人人车业绩数据公开透明，真实可信，所有交易均保留有完整的个人交易记录和相关凭证，每一单均可供查证。

然而真相分分钟打脸。

2015年初，人人车前员工揭露人人车刷单的新闻曝光。关于人人车成交量水分的质疑就再也没断过。2015年底，人人车前销售员工曝光了人人车刷单的几大手段：通过亲戚朋友的车辆刷单、通过车商刷单和包过户费刷单等等。

2016年，人人车开启了与4S店合作，在人人车上，大量拍摄背景完全一致的二手车赫然上架，这些车源全部来自4s店，车商。没过多久人人车与车易拍合作，走车易拍途径刷单的后台证据被离职员工曝出，人人车副总裁杜希勇面对证据不得不跟媒体承认与4S店合作。

此次，李健公布了2016年7月的成交量为18000台，事实上，据人人车内部透露，真实的数据只有10000多一点。人人车七月的成交量出现大幅下滑，甚至低于6月成交量。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车易拍停止了C2B业务。此外，人人车与一些线下4S的合作也不时出现问题。

无独有偶，今年三月，人人车媒体沟通会上(3月30日)公布了其成交量为1.2万台。仅仅相隔一天，媒体对李健的专访(3月31日)文章中显示，人人车在2016年3月的成交量从1.2万辆，上升到1.5万辆。变化只在一天之间。

所以，3月交易量究竟是1.2万辆还是1.5万辆?又该作何解释？

上面两张图分别是人人车媒体沟通会上(3月30日)和媒体对李健的专访(3月31日)的数据。仅仅相隔一天，人人车在2016年3月的成交量从1.2万辆，上升到1.5万辆。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疑问三：同篇稿件广告费从2亿上升到5亿

而这当然不会是唯一变化的数据。李健宣传的广告费用也在变化中。

同一篇描述人人车“纵横战略”的稿件中，题目中透露，人人车将投入2亿元广告费，而到了文章后半段，广告费又变成了5亿元。数据直接翻番，美化的“毫无痕迹”。

在黄渤代言的广告播出后，李健说的最多的是用对手四分之一的钱投出了接近对手的广告效果。事实上，人人车花费的广告费用跟对手不相上下，保守计算，人人车在2015年的广告投放金额在1.5-2亿之间，其获得的百度指数仅仅是对手的一半。

图：人人车广告花费远超2亿

虽然人人车在短期内砸入重金，但其效果与同行相比却惨不忍睹。这一点可以从近一个月来的百度指数上清晰的看出。公开报道显示，优信二手车的广告花费在3-4亿左右，瓜子二手车的花费在2-3亿左右。

图：广告投放期间，人人车百度指数惨淡

广告行业在中国数十年，已经发展成为一个成熟，相对透明的领域，投放的效果基本会稳定在一个合理的区间范围内波动。人人车作为一个广告投放的新人，如果可以做到超出预期效果几倍，那真的可以入选经典投放案例了，像加多宝一样成为教科书级别案例，事实是，我们只看到了人人车单方面的表述。

人人车在2015年12月的公关稿里写道已经覆盖了30个城市，2016年1月这篇里又变成了覆盖了近30个城市。

不但如此，人人车在2015年12月这篇里月交易数量是'超过10000辆'，在2016年1月这篇里的数据又变成了'超过5000辆，预计2016年达到10000辆'。

这完全说不通啊。怎么去年就已经完成的目标，人人车今年还要努力完成呢？（漏洞百出）

（人人车2015中金在线公关稿）

（人人车2016网上车市公关稿）

今年三月，人人车的纵横战略发布会上，李健表示，年底要覆盖300城，2017年覆盖千城。今年已经过去一大半了，李健给出的成绩是95个城市覆盖。然而人人车网站显示的覆盖城市只有66个。29个城市不知所踪。按照年初目标，人人车要每天新开至少2个城市才能达标。未来的二手车爆发市场在三四线城市，但拓展新城需要大量的资本、人才，李健面临着鸡生蛋还是蛋生鸡的问题。无论怎样，在城市覆盖上的落后，很有可能成为最后失败的最后一根稻草。

疑问四：员工总数造假——高效率背后的影子部队

互联网改变传统行业，最为核心的价值在于提升行业整体的效率。高效率一直是人人车讲给投资人的故事。在人人车的销售和评估师团队，有一群没有合法身份的员工，他们没有底薪，不签署劳动合同，在给到投资人的报表中，这些人都没有机会化成报表中的数字。他们是藏在人人车销售团队中的影子部队。影子部队为人人车贡献成交量，但在内部却被称为“跟跑的人”。

据了解，各个地区有大约20%的跟跑员工。这部分员工从何而来？其实就是那些刚毕业，或者毕业工作没几年被所谓的创业梦想忽悠的年轻人，不签合同就干活20天，行就留下不行走人，没有工资没有合同。人人车给他们设定了非常高的考核标准，基本没有人可以留下，周而复始，或免费或低价的员工就这样帮助人人车讲了一个所谓高效率的故事。

图：二手车行业分析师揭露人人车影子部队

数据造假成瘾的人人车，连自己都被绕晕了，如此重要的数据，也能一天两种说法。难怪有业内有人调侃，人人车在资本重压下，不得不编出几套数据来应对，结果却是连自己都无法识别真，无法自圆其说。

当所谓的善良失去了原本的味道，就成了伪善。而人人车和李健经历的不止是用户和业内对其口碑的质疑，更是心理上的压力。即使人人车称获得1.5亿美元融资，但按照其一贯的数据包装的风格，水分有多大？唯有李健心里清楚。

活下去，是每一个创业公司的愿望。但不择手段的活下去，只能换来短暂的喘息机会。谎言终究会被揭穿，一家习惯性数据造假的公司，注定会被资本市场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