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CF40研究部
来源：新金融评论
近期，上海新金融研究院（SFI）举办课题评审会“当前我国中小银行管理模式转型及监管启示”。与会专家认为，中小银行是我国金融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近年来发展迅速，但发展质量仍需提升，同时还面临资产负债结构失衡、公司治理不善、风险防控机制不健全等突出问题。
当前中小银行的高质量发展受多重因素制约。一是宏观经济环境发生转变，需要更新发展理念和发展方式；二是中小银行受当地环境的影响较大，需要良好的市场环境和市场机制；三是一些金融机构利用监管套利使中小银行处于不公平竞争环境，监管环境需进一步优化；四是中小银行的资金、管理、人才都受地方政府制约，良好的政府环境至关重要。
为促进中小银行管理模式转型，推动高质量发展，与会专家建议：第一，完善监管机制，加强政策对中小银行资产负债管理水平、风险管理水平的引导；第二，明确中小银行的核心竞争力，采用差异化的战略定位；第三，加强中小银行对资产负债管理的重视程度；第四，完善公司治理机制，明确地方政府权利与义务的边界；第五，灵活运用金融科技，积极迈向数字化。
资产负债结构失衡是影响中小银行高质量发展的核心问题
中小银行是我国金融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其数量占整体银行业的98%，总资产规模约占银行业的一半。伴随金融业改革开放进程，我国中小银行在支持地方经济发展、服务乡村振兴、助力民营小微企业发展、满足城乡居民多样化金融需求等方面发挥积极作用。
近年来中小银行发展迅速，但发展质量仍需提升。2016年之前，中小银行资产规模在高速扩张，且增速高于国有银行，2016年之后增速明显放缓。但我国中小银行资产质量和盈利能力与国有银行仍存在差距。股份制银行、城商行、农商行的资本充足率都远低于大型银行，尤其是疫情发生之后，这种差距进一步加大，其中农商行的资本充足率甚至出现了明显下滑。农商行不仅资产质量较差且拨备覆盖率相对最低，风控能力也亟待提高。城商行市场竞争相对充分，盈利能力和负债能力在三类中小银行中相对最弱。
与此同时，中小银行也面临挑战。近年来包商银行、锦州银行、恒丰银行等风险事件陆续发生，反映出我国中小银行仍存在公司治理不善、风险防控机制不健全等共性问题，其中资产负债结构失衡是核心问题。
我国中小银行的资产负债管理常年缺位，负债端存在结构性矛盾：一是贷款投放缺乏长期稳定的存款资金支持，对实体经济的支持力度不足；二是贷款缺乏投向，导致同业、投资业务占比较高，资产端整体收益率存在较大波动性；三是流动性风险较高，进而提高了资金成本，对资产端形成不利影响。
由于资产负债管理能力和意识不足，中小银行经营主要依赖利差和规模扩张，业务同质化严重，缺乏有效的公司治理，顺周期风险较大。改善中小银行的发展质量，除了制度建设，更需要股东和管理层对现代银行资产负债的运行规律和经营管理建立全面深入的认知。
中小银行加强资产负债管理的必要性体现在：一是适应资产负债表日趋丰富的内在需要；二是应对复杂经济金融形势的务实之举；三是化被动监管为主动合规的关键抓手；四是深入推进和落实数字化转型的重要前提。
中小银行的高质量发展受多种因素制约
与会专家认为，中小银行的高质量发展受多重因素制约。从内部来看，公司治理和资产负债管理水平决定中小银行的发展能力；从外部来看，市场、政策等外部环境决定中小银行的发展程度。因此，需要综合考量多种因素的影响和制约。
第一，宏观经济环境发生转变，需要更新发展理念和发展方式。当前我国经济正从高速增长转向高质量发展，经济增速下行背景下经济结构发生深刻调整，体制机制发生深刻变化。中小银行通过收取利差、扩张规模的传统发展方式面临考验，需要转向高质量的发展理念，积极适应经济结构调整，明确并增强核心竞争力，稳健经营。
第二，中小银行受经营当地环境的影响较大，良好的市场环境是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保障。地域范围是中小银行发展的重要制约因素，国内国外的中小银行都主动或被动地选择在本地经营。美国通过中小银行重组构建优胜劣汰、大浪淘沙的市场环境，自1985年至今，美国有近万家中小银行通过被其他银行兼并或关闭的形式退出市场，配合存款保险机制，保证了中小银行良性竞争，并能使经营不善的中小银行合理退出，维持市场健康发展。相较而言，国内中小银行的重组目前还在起步阶段，仍面临诸多有形和无形壁垒。在未来，重组有可能会成为优化银行业结构重要的市场化、法制化手段。
第三，监管环境有所改善，但仍有改进空间。一些地方金融机构存在超范围经营的问题，包括互联网平台在内的民间投融资机构，以互联网金融、资产管理、代客理财等各种名义开展金融业务。这些机构利率水平较高，对其监管较为薄弱，合规成本较低，可以通过监管套利、交叉补贴获得超额收益，对中小银行形成了不好的示范效应，使中小银行处于不公平的竞争地位。有专家认为，中小银行对资产负债管理和其他风险管控的重视程度不高、内在动力不足，也与这一因素有关。
第四，政府环境是提升中小银行高质量发展能力的关键。在大多数情况下，地方政府是中小银行的大股东或者股东之一，中小银行的高管也主要由地方政府任命。政府发挥好股东作用，尊重中小银行公司治理制度和机制，不任意干预中小银行经营，选派综合能力较好的人才担任高管，控制道德风险，营造良好的营商环境和信用环境，都对中小银行实现可持续的、高质量的发展极为重要。
对中小银行高质量发展的建议
第一，完善监管机制，加强政策引导。结合党中央对推进金融供给侧改革的具体要求，健全完善相关机制，畅通机制运行渠道，提升机制运行效率。应加强监管政策对银行提高资产负债管理水平的引导作用，对银行管理架构、管理流程、IT建设、人才储备等方面的作出系统性的要求，以改进和提高风险管理水平。同时，应积极通过政策引导市场行为，例如通过税收优惠、利息补贴等方式引导市场统一定价、统一风险计量，使银行减少资产负债套利的动机。
第二，明确中小银行的核心竞争力，采用差异化的战略定位。专家认为，中小银行具有天然优势：一是接近社区、贴近客户，更能第一时间发现市场需求，二是业务相对聚焦在某个或几个领域，主业明确，业务和战略调整较为灵活。基于此，中小银行实现高质量发展应进一步明确核心竞争力，在主业和优势领域深耕，不宜轻易采取多元化战略。
第三，加强中小银行对资产负债管理的重视程度。随着表外业务的发展，资产负债管理应当更加注重表内表外的一体化管理，从全局的角度将管理内容覆盖整张资产负债表。对于不同类型的中小银行，应在资产负债管理的过程中把各方面的要求和内部管理有效的融合。
第四，完善公司治理机制。地方政府应进一步明确股东权利与义务的边界，帮助中小银行完善公司治理机制，减少行政干预；应完善人才储备体系，为中小银行输送专业性强、综合能力强的管理人才；应建立完善监察和纠错机制，严肃对待委托代理、道德风险等问题。中小银行应从观念上改变对风险认识不足的问题，健全风险防控机制，防止采取激进决策的风险。
第五，根据自身情况灵活运用金融科技，积极迈向数字化。当前金融科技的发展正在深刻改变银行的客户需求，改变竞争环境、价值链结构和银行自身的风险特征。在数字化的环境下，银行在服务场景和渠道、客户信息和资金等方面面临巨大变化和冲击。数字化是必然趋势，但不同发展阶段、不同数字化水平的银行应制定和采取不同的数字化战略。许多数字化滞后的中小银行，应先收集、整理好内部数据，搭建和整合内部信息系统，并使其高效运转，此外还应注重与之相配套的机制建设，尽快完善治理体系，补足数字化的基础短板。中小银行应该积极拥抱金融科技等新兴技术，但应量力而行，善于同金融科技公司及数字化发展领先的大型银行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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