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兰的健康城市研究之理论与实证，实践与评估
王兰：
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教授
同济大学-亚洲发展银行 城市知识中心执行副主任
公共健康与城市规划息息相关。早在19世纪，为了抑制城市工业化过程中的疾病灾害，城市规划作为政府解决城市公共卫生问题的重要途径之一，应运而生。随着相关问题的缓解，城市规划不再作为重点……随着不健康饮食、缺乏体育锻炼、道路交通伤害、人口增长、雾霾、水污染等引发的新一轮的持续增长的慢性病，以及不断突出的城市环境问题，城市规划重回公共健康领域。
1月底，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教授王兰应邀参加了杭州市“将健康融入城市规划”研讨会，“这是国内第一次在城市总体规划启动之时，就将健康城市规划纳入其中的一场专家会；也是 ‘健康中国’立为国策的当下，对世界卫生组织的‘健康城市’倡议的响应。”
1984年，世界卫生组织（WHO）提出健康城市概念，强调城市规划、建设和管理等各个方面都要以人的健康为中心，通过不断改善自然和社会环境，实现人群健康、环境健康和社会健康的和谐统一。相较国内健康城市研究领域，王兰的研究之路出发的较早。自2013年开始的那次跨领域健康城市的研究起，相继拿到国家级自然科学基金科研课题“城市空间要素对呼吸健康的影响及规划调控研究”（2015）、“面向公共健康的韧性雄安空间规划与建设策略研究”（2017）……2016年7月，王兰在《国际城市规划》发表了两篇论文：《健康城市规划与评估：兴起与趋势》《健康城市规划路径与要素辨析》，杂志发刊时，正值 “健康中国”被立为国策，时机刚刚好。
健康城市规划和设计的四个要素，两个路径
2011年，《纽约市整体规划》修订中，推出《积极设计导则：促进体能活动和健康的设计》，针对肥胖症因，提出一套高效的城市空间设计策略及导则，鼓励市民选择步行、骑行等积极出行方式，提倡将体能锻炼融入日常生活的健康生活方式，从而缓解肥胖危机和环境污染。
2013 年，洛杉矶城市规划发展部门的城市设计工作室颁布健康城市建设手册——《设计一个健康的洛杉矶》。针对引发慢性病的源头，提出了积极出行、健康饮食和社区营造三个健康策略，并在城市设计和建筑设计两个尺度上提供了空间引导原则和具体措施。
基于上述城市促进健康的空间设计导则，王兰和她的团队重点分析了其提出的空间设计策略包括空间要素及其对应的引导内容，探讨了我国健康导向的总体规划和控制性详细规划中纳入的可能性，提出了健康城市规划和设计的四个要素，两个路径。四个要素:有权限调控土地使用、道路交通、绿地和开放空间，以及城市形态。其中每一个要素则分别通过两个路径来影响公共健康。
第一个路径，如何减少污染和人体的暴露风险。
第二个路径，如何促进市民的体力活动。
图片来源：王兰、廖舒文、赵晓菁，健康城市规划路径与要素辨析，国际城市规划，2016年第4期
如何减少污染和人体的暴露风险？无法在短时间降低PM2.5，无法立即减少汽车、餐饮的污染排放的当下，“应该考虑如何在规划和设计的开始就尽可能的避免人体在其中长时间的暴露”。以道路断面设计为例，汽车和自行车道之间应该设置隔离，以避免汽车尾气对骑行者产生较大的呼吸系统损害。骑行过程中，人的呼吸加快，吸入颗粒物的倍数是在小汽车里的4-7倍。
如何促进市民的体力活动？这里的体力活动，包括体育锻炼本身，也包括诸如从办公室走到地铁站之类的步行活动。因此，可以通过改变出行方式和生活方式，来优化人们的公共健康。 WHO 早在1948年成立之初的《宪章》中就指出：“健康不仅是没有病和不虚弱，而且是身体、心理、社会功能三方面的完满状态。”因此，体力活动涉及道路交通的同时，也相关绿地和开放空间。“如果住区附近有个不错的公园，人们饭后可能会去散步、运动，无形中增加了锻炼的频率……这显然是与规划非常密切的。”
理论 实证：小街区、密路网有可能对呼吸健康不利
2013年，世界卫生组织下属的国际癌症研究机构明确：室外空气污染为致癌物。美国癌症协会的研究指出，PM2.5每增加10μg/m³可使肺癌死亡率增高8%。日本相关研究发现，空气中颗粒物浓度相对较高的南部和北部地区居民肺癌死亡率均比中央地区高1.2倍。早在2010年，陈仁杰等学者对我国113个主要城市的PM10和当年城市居民的健康情况做了一份研究，发现PM10污染造成了这些城市9.26 万人患慢性支气管疾病和8.9万人患呼吸系统疾病，29.97万人过早死亡。
可见，微小颗粒物浓度的变化显著影响人类呼吸道健康。“非常有必要探究如何通过建成环境要素的规划和设计优化，以减缓颗粒物对于居民呼吸系统健康的影响。”通过颗粒物对呼吸健康相关的实证研究，建立定量模型，王兰发现：小街区、密路网可能对呼吸健康不利。“原本小街区、密路网为促进骑行和步行而设置，一旦道路断面设计方向与之背离，导致机动车增加，势必增加环境污染以及骑行者、步行者的暴露风险。”王兰强调这并不代表反对小街区、密路网的建设，而是意在提议小街区、密路网规划要考虑到其中可能存在的污染隐患。“在道路设计规划中，要尽量减少机动车的车道，控制机动车车流量，更多的把道路空间让位给步行和骑行。”
此外，王兰还在实证中发现碎片化的街头绿地对呼吸系统健康不利。“如果和汽车尾气的隔离做不好，反而增加了人体的空气污染暴露度。”她建议城市在提升绿地率的同时，要考虑机动车对其的污染影响。
这是王兰基于健康城市研究中的基础研究，偏理论研究的理论框架加实证方法。在T 城市采访之际，《城市规划》杂志刚接收了王兰的文章《城市建成环境对呼吸健康的影响及规划优化策略：以上海市某城区为例》。目前，这项研究数据还只基于上海，王兰在扩大样本量，并尝试优化空间统计方法。
健康社区规划实践中应遵循的原则
早前，在《健康社区规划理念与实践初探——以成都市中和旧城更新规划为例》一文中，王兰提出健康社区的规划设计应当遵循以下原则: 提升社区的土地混合使用，提高社区公共交通的使用率，增加社区公共空间的可达性 ，坚持弹性发展等。
图片来源：孙文尧、王兰、赵钢、刘刚、干靓，健康社区规划理念与实践初探——以成都市中和旧城更新规划为例，上海城市规划，2017年第3期
成都市中和旧城，位于成都市天府新区北部、高新区南部，西濒府河、东临中柏大道、南接中和大道、北靠世纪城路，总面积1.7 km²。以健康为导向的中和旧城更新改造规划设计，试图重构社区功能、交通、环境、空间与居民的关系。从社区发展的内在机制和条件入手，方案结合缺失的公共服务，在不同街区内设置“邻里中心”，纳入在功能上具有互补性和差异性文化、体育、卫生、教育、商业的 综合性服务中心，为10 min步行范围内的居民服务，以此提升土地混合使用。同时方案通过优化公共交通，解决城市拥堵问题；以口袋花园为模式，营造公共开放空间，在街区内部发展网络化的慢行系统；推行“微绿网、微渗透、微体验”，以提升公共健康的社区弹性。
这是王兰他们在健康社区规划实践方面的初步尝试。
随后，去年年底，王兰被聘为杨浦区的社区规划师，将在殷行街道进行健康导向的微更新，不同于其他的微更新方式，王兰在殷行街道强调的是如何促进人们的身心健康。考虑殷行街道老龄化严重，顾及不同人群的健康需求。这次，王兰将用多种形式邀约公众参与，让居民对健康产生自发思考，“以此把健康更新做到位”。“这个春季学期的研究生毕业设计课程会结合进这场健康社区微更新中去”。
来源：上海市黄浦区健康导向城市设计（古佳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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