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轩 令人费解的“故老” 《陈情表》

令人费解的“故老”

李密的《陈情表》(见新编高中《语文》课本第三册)中有一个句子： “凡在故老，犹蒙矜育。”对于该句中的“故老”一词，课本解释为“指年老而有功德的旧臣”。可能是受课本的影响，有不少学习参考书都是沿用这一解释。如张光珞老师主编的《文言文全解·高中卷》(内蒙古大学出版社出版)对“凡在故老”的解释是“大凡年老望重的归臣”。原建平老师主编的《文言文全解·高中卷》(人民日报出版社出版)对“凡在故老”的解释也是“大凡年老望重的归臣”。笔者认为这些解释并不妥当。

文中全句是这样的： “伏惟圣朝以孝治天下。凡在故老，犹蒙矜育，况臣孤苦，特为尤甚。”作者讲这些话的目的，是希望皇上能够怜悯刘氏，同意自己为祖母养老送终。如果分析得更细致一些，该句群其实是一组具体而微的“三段论”。其大前题是： “圣朝以孝治天下。”小前题是： “凡在故老，犹蒙矜育，况臣孤苦，特为尤甚。”为了避免话语太过尖锐，结论作者故意没有言明，但我们却完全能够体会出以上文句所包含的结论，那就是： “皇上您就特别地同情一下我的祖母刘氏，让微臣为她养老送终吧。”根据这种分析，我们就不难看出， “故老”其实即是“老年人”的意思。“凡在故老，犹蒙矜育，况臣孤苦，特为尤甚”应解释为： “凡属老年人，尚且受到您的怜悯养育，何况微臣自幼孤苦的情形，又特别厉害。”需要进一步指出的是，我们对“况臣孤苦，特为尤甚”的理解不能只停留在字面，它的字面意思是： “何况微臣自幼孤苦的情形，又特别厉害。”但它所包含的深层意思却是： “何况祖母刘氏为养育我而遭受的艰辛苦楚，又特别厉害。”正是因为文章字字句句都饱含着作者对祖母的关切之情，所以才如此感人至深。

我们如果把“故老”译作“老臣”“归臣”等等，有几点显然是解释不通的。一是它怎样为中心服务，即它如何能达到让皇上同意自己为祖母养老送终的目的。我们无论怎样生拉硬拽，都难避牵强附会之嫌。二是如果“故老”作“老臣”“归臣”讲，则其中就隐隐包括作者自己，而“臣密今年四十有四”，正当盛年，又焉敢在“万岁”面前妄称“老臣”?三是“读《陈情表》而不哭者，其人必不孝”，如果“故老”作“老臣” “归臣”讲，其中隐隐包括作者自己，则句意是作者希望皇上同情自身而非同情祖母，这又如何能体现出一个“孝”字呢?

其实在古汉语中， “老年人”是“故老”一词的常见义项， 《古代汉语词典》 (商务印书馆出版)在解释这一义项时，所举的就是《陈情表》中这处句子和杜甫《秦州杂诗》中“故老思飞将，何时议筑坛?”一句。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古文观止》上对“故老”的解释也是“本指年老多阅历的人，或年高有德的人，这里指年老的人”。吴铜运老师主编的《高中文言文译注及赏析》 (长春出版社出版)对“凡在故老”的解释也是“凡属老年人”。我们的教材，恐怕是未能作出正确的取舍，希望拙文，能引起有关方面的关注。笔者也诚挚地希望，能得到各位专家学者的批评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