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有浪漫而瑰丽想象的民族, 一个酷爱凤鸟并随时准备乘凤飞去的民族, 一个中国最早开始沉思生命并抬头问天的民族。
今天的中国, 我们把自己主体文化称作“ 汉文化” , 我们把自己叫“汉族” , 我们说汉语,写汉字。“汉” 这个字被大大书写, “汉”文明的颜色覆盖了其他文明的斑斓。
那么, 楚呢? 2 0 0 年前的中国大地上曾被划出一条鸿沟, 沟的这边是汉界, 那边是楚河。如今鸿沟虽在, 但汉楚文明已经合而为一。楚河汉界仅仅成为中国象棋对垒双方的一条线。
随着南水北调工程丹江口水库淹没区众多楚墓的考古发现, 关于楚的想象再一次被撩拨起来。丹江口被认为是楚文明的发祥地, 这里究竟有多少楚墓? 到底埋藏着楚人的什么秘密? 2008 年, 丹江口水库将如三峡一样变成一片汪洋, 此处所有的楚墓将永沉水底。
“ 帝高阳之苗裔兮, 联皇考曰伯庸。” 作为楚人的屈原在说到自己的出身时, 充满了自豪感。楚人认为自己的祖先是额项高阳, 也就是炎帝。楚人愿意把自己说成是炎帝的后裔。楚简和楚帛书里, 一般只讲炎帝, 不讲黄帝。中国人喜欢说自己是“ 炎黄子孙” , 炎在前, 黄在后。长江以南为炎帝, 长江以北为黄帝。炎黄合而为一, 才是中国人。
楚人跋涉于草莽, 过着简单原始的生活。这在中原看来, 是文明不开化的“ 蛮夷” 。“ 我蛮夷也, 不与中国之号溢。”到了楚君熊渠之时, 长期被北方黄河文明冷落的楚人,已经强大到可以发出“ 我是蛮夷我怕谁”的呼喊。
鼎盛时期的楚国, 面积涵盖了整个中国南部, 人口曾达到五百万, 是战国时期中国总人口的四分之一。楚国郧都, 车水马龙, 人流如织。这是一个当时中国大陆上最大的都城, 面积一度达到16 平方公里。但还是“ 早晨穿着新衣入城, 晚上出来的时候衣服就被挤成旧衣了. 穿着新鞋入城, 晚上出来时就被踩成破的了” 。中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在郧都里涌动: 道家老子、农学家许行、天文学家唐昧、阴阳学家南公、教育家荀子, 还有音乐家钟子期等等。
公元前五六百年左右世界的东方和西方,同时出现了两大文明: 一个是西方的古希腊文明, 一个东方的楚文明。楚国和西方的交流比通过西域的丝绸之路早了400年。“ 西方人工制造的东西, 最早出现在中国的就是那个彩色玻璃珠。”
后来国际玻璃史学会分析了地中海琉璃的成分, 是钠钙玻璃, 这种玻璃和东方的铅钡玻璃不同, 只有通过交流、才能来到中国。张正明指出了一条早于西域丝绸之路的楚国与西方之间的“ 琉璃之路” — 过横断山脉, 经过云贵高原到达西方。
楚文化就是这样发展起来的, 它缘自于开放、吸纳。它的开放性不仅仅只对西方, 在中国它也是吸纳了诸多民族的文化。
楚人崛起于湖北。湖北地处中国大陆的东西之中, 南北之间, 是个饭稻羹鱼之乡。这里民族杂处, 各种不同于中原的文化并存。“ 你要了解中国文化的开放性, 想象力、创造性、还有宽容性, 就得了解楚文化的宽容性, 楚国是非常宽容的。”
楚国靠实力慑服了整个中国南部, 或许离其的故事可以使战争掠夺听起来动听一终。但楚人爱先进的东西, 并将之再创造, 变成楚人自己的东西的能力是让人叹服的。
可以用“巫、道、骚”三个字来概括楚文化。楚人的“巫” 来自于长江南部众多的少数民族,它蕴含着楚人早期的科学和艺术。巫是楚国社会的精英, 巫中的清醒者转化为道学, 巫中的感性者转化为骚学。道学者的精英人物是老子、庄子; 骚学中的代表是屈原。楚艺术的极盛期是春秋战国之交, “ 此时巫、道、骚”合力于楚艺术, 使楚饱含了浪漫主义的精神。
现在, 最能直接感受到楚文化“ 惊采” 的,就是楚编钟了。站在编钟巨阵下, 首先是被震惊后的晕眩, 再听钟声奏鸣, 美妙的音乐好像就来自2 0 0() 多年前的楚王宫殿。据考证, 楚王将编钟置于宫殿的地室, 不仅取地室的共鸣效果, 而且只听钟声奏鸣, 不见钟阵。每当有外国使节来访, 一进楚宫, 就被不知来自于何处的音乐所震撼, 被楚国的气势所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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