荥窑砂器
文 | 物道
我从来没有见过一种器物的烧制场景，恢弘得如上演一场烈火战车；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砂器，能在烈焰过后沉静如铁，灿若银星。这就是荥经砂器，2000年来，这种如戏剧般存在的砂器几乎要湮没到历史的尘埃里，直到我们遇见荥窑的主人叶骁，至此，冰与火的大片在荥经、在荥窑再度上演。
阴天，乌云密布，黑色的土地，伫立着一圈人影。在他们中间，一个土坑正燃烧得像被后羿射下的太阳。轰隆一声，上面的盖子被吊起，大火烧得更加凶猛，热浪四处乱窜，如同炼狱末日。热浪过后，才能看见土坑里齐刷刷地立着几十个砂锅，黑色的坚硬的外壳之下映衬着红色的火焰，黑红的对比让整个场面像恢弘的史诗大片。
人群中走出两个身披斗篷，头戴斗笠的侠客。如剑修长的勾子是武器，他们小心地走近土坑。只见宝勾出鞘如虹，弹指间勾起一只锅耳，锅上还腾腾冒着火。这就是荥经砂器的开窑仪式。
砂器人生：两千年的冰与火之歌
焰火慢慢熄灭，冷却了的砂器，渐渐露出它的真面目。一把窑变银色茶壶，沉静如铁，却闪着如孔雀蓝羽的微光。表面粗糙的茶洗，坑坑洞洞里却是一块块七彩斑澜：蓝的、紫的、黄的、绿的……所有的器皿，都被镀上一层金属的银光，都布满海绵般的细孔。也正是荥经砂器与其他砂器最不同的地方。
流传了两千年的荥经砂器一直被当做粗糙的药罐、砂锅，无法和精致挂钩。但荥窑主人叶骁，告诉我们，荥经砂器在生活中本应精致。
它的精致不仅来源于制作过程的恢弘，更来源于荥经特有的白善泥原料。这种饱含丰富铁、铜元素的泥土，经过与炭粉的掺合，拉胚成型后，被投进土坑里，接受高达1300度的热火萃炼，这是所有陶器中最高的烧制温度。而且，坑烧法的关键还在于土坑是中空的，坑底留有一条通风道，让氧气更充足，燃烧更充分。
荥经砂器的一生，就像一首冰与火之歌。燃烧后的坚硬可以被用于最温柔的生活，这才是荥经砂器的最终归宿。叶骁是个设计师，他的所有尝试，就是为了让这个2000年的冰与火之歌，可以在生活中延续，也许温柔，至少独特。
砂器的爱：硬汉终在温柔汤前缴械投降
叶骁开了一个叫“荥窑炖品”的砂锅汤馆。他说，要做一碗最醇香的汤，一定要拿一只砂锅。摘来新鲜的菌类，加清水，小火慢慢地煨上几个小时。砂锅的厚度和坚实，让菌类得以慢慢加热，一点点释放鲜香。它特有的海绵细孔，也能吸附食物的精华，融合砂土的质感，煨出食物的真味、自然的气息。
叶骁觉得，有了这样一个馆子，即使今天的人们不会费时费力去买一只砂锅炖一个汤，但也许会愿意点一锅用荥窑砂锅煮好的美食。这样，那些砂锅上的孔雀羽光和星辰，就会让人迷醉；那些在美味映衬下的铁器柔情，就会在不经意间动你的心，也许就会让这冰与火的歌延绵不绝。
麻辣干拌土鸡丝
白茶银杏炖农家土鸡
炽热与冰冷，是荥经砂器的成长历程。坚强与温柔，却是荥经砂器终将抵达的未来：再硬朗的砂器，终要被温柔的汤俘获。就像江湖好汉，走过多少山水，终究要安于一室温柔。
▲叶骁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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