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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起初听到这个消息,我震惊了“你再说一遍。”
江哲年边换下外衣边解释:“就是我们科室那个万年户老何,家里为了他的住院费把房子卖了。他女儿今年高三,没地方去,拜托我收留一年,明年考上大学就住校去。”
这么听着似乎没什么不对,可是转念想想“你是医生啊,还是慈善家?”
“夏夏,我很累。”江哲年掐了掐眉心。
我知道他今天有场大手术,一站就是七个小时,的的确确是累,可这件事不是一个累字就能解决的。
我跟江哲年结婚三年,还没有孩子,往常家里就是我们的二人世界,现在突然要住进来一个陌生人,这放着谁都会心里不舒服吧。
看我半天没出声,江哲年大概也知道这要求过份,劝了一句:“不是还有一间空房吗?于咱们举手之劳而已,对人家是改变一辈子的事情,别小气。”
这哪里是小气:“那间房是我打算用来当婴儿房的!”
“怎么还是小孩子脾气,你就不能懂点事,这事就这么定了!”江哲年转身往洗浴间走,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
我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我心里想着他能哄我两句,直到我听到他有频率的呼吸声,发现他早已经睡着了。
看着他冰冷的样子,憋屈的想哭。
婚后两家老人、鸡毛蒜皮等等的琐事将所有的浪漫都冲淡了,尤其是最近一年,江哲年在医院里忙的脚不沾地,先开始我体谅他辛苦,后来慢慢才觉得我们的婚姻竟没了一丝温度。
第二天江哲年早上临出门,不忘交待我置办些,床单被褥换洗衣服啥的。我没睡好,太阳穴疼的厉害,胡乱的答应了一声。
中午接到我妈电话,让我赶紧回娘家一趟。
原本想着跟亲妈倒倒苦水,谁知道进门就看见我姐坐在沙发正中央,我爸我妈前前后后的围着她打转。
这样的场景一点都不陌生,我姐顾佳芸从来都是我家的骄傲,小时候学习好、长的漂亮,长大了工作好、嫁入豪门。毫无疑问的‘别人家孩子’,而我作为‘标杆’人物的亲妹妹,瞬间被鄙视成了渣渣。
说实话,我现在的性格这么软弱,甚至内心深处自卑的很,全拜这位姐姐所赐。
果然,有顾佳芸的地方,我就只能是那个反面教材。
我妈心情好的不像话,见到我就报喜,说是我姐怀孕三个月了,天大的好消息。
顾佳芸见我没精打彩的样儿,就说我姐夫常念着我,叫我去姐夫姐姐家里玩儿。
被姐姐这么一刺激,我彻底忘了江哲年早上交待的事情。
江哲年是个行动派,不过几天时间,就将人带了回来。
那女孩子叫何栀,细细瘦瘦,人长的就像是栀子花一样,低着头,人看起来有些怯懦,不过这楚楚可怜的样子才是最柔弱的。
“她叫顾夏。”江哲年拍拍何栀的肩膀“你以后需要什么只管跟她说,别有顾虑。”
何栀到底还有些腼腆,抬眼看我,浅浅的笑下,乖巧的点头:“恩,好,江医生。”
“顾阿姨,往后请多关照。”
‘阿姨’两个字让我胸口中箭,心说现在的小姑娘还真是凶残啊,单单是称呼就将我跟江哲年差了辈了,我有那么老么!
心里止不住泛酸,小声跟江哲年说:“年轻真是无敌。”
江哲年直接无视我。
小姑娘挺乖的,整晚上都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
当晚,我跟江哲年一起看电视,他一直忙,这样的时刻倒是很少遇到的。如果没有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我想我会更加的惬意。
浴室的门打开,何栀身上穿了件白色的短袖走出来,那短袖像是被洗过太多遍,已经磨的几乎透明。加上头发还在滴水,衣服被打湿了大半。
我愣了三秒,反应过来就扭头看江哲年。
他表情没什么大变化,声音还是一贯的冷淡:“怎么回事?”
何栀有些害羞:“我没有睡衣。”
“不是让你给她置办些换洗衣服吗?”江哲年转过头来瞪我,语气严厉道:“做事情怎么从来就没有责任心!”
这........这是不是弄错重点了。
江哲年就又加了一句“还不快点去买,难道你想看着她一直这个样子。”
当然不想看到,我站起身,拿起钥匙手机就出了门。
走出单元门被冷风一吹,我才有些清醒过来,刚才跑出来的太急,根本没带钱,不得不又转头回去拿钱。
拿钥匙开了家门,进去发现客厅里并没有人,听到卧室门突然发出撞击声,我连忙往卧室走,手指刚触到卧室门的手柄上,就江哲年压抑的说话声:“你就这么着急,嗯?”
我形容不出到底是愤怒多还是震惊多,我甚至连站立都没办法做到,软软的坐在地上。
房门里的声音此起彼伏,仅仅是听着就让我脸红心跳。
我以为婚姻就是这样的,人们都说平平淡淡才是真,不是吗?
我清醒的认识到,我是一个懦弱的人,我终究舍不得他。
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这才发现早已经泪流满面,边擦眼泪边往门口跑,我知道我这样逃避很窝囊,可还是控制不住脚步。
出门的时候,我狠狠地甩上了家里的大门。
震天的门响声中,我落荒而逃。
多可笑,我竟在甩上门的那一刻,生出些许报复的快感。
外面早已经是万家灯火,我穿着一身居家服,走在街上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不时有行人露出吃惊的目光看着我,我觉得难堪。
行至走肉的走着,手中的手机震动起来。
有那么一个瞬间,我期盼着是江哲年打来的。
结果还是令我失望了,手机上显示着‘姐姐’两个字,也许这是上天的安排,在我最狼狈最失意的时候,第一个来电话的人居然是她。
“夏夏,我肚子疼!你快来,
“你在哪里?”
“在家,你快来。”
“好!”
挂了电话,我满心急切的跑上马路,想拦下车赶往姐姐家。脑子里还没忘了我并没带钱,拿手机叫了车来。
不到两分钟就有电话打来,确定了位置不一会儿黑色的轿车就停在了我面前。
我着急上车,连司机的长相都没有关注,只留意到他穿着黑色的西装。
“麻烦快一点。”完全心慌意乱的语气。
我所住的地方距离姐姐家挺远,一路上我刚才颤抖的心渐渐平静下来,车内的电台放着老歌,林忆莲慵懒磁性的声音,一声声唱着:
爱过就不要说抱歉
毕竟我们走过这一回
从来我就不曾后悔
......
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
等待一扇不开启的门
善变的眼神
紧闭的双唇
何必再去苦苦强求
苦苦追问
不知是被这歌声抚慰了还是被它刺痛了,我先开始忍着,后来实在忍不住,低声的哭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失控,不可抑制。
到底还是顾及身边还有陌生人,我极力吸着鼻涕,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过狼狈。
模糊的眼前多出一块手帕。我不好意思抬头,哑着声音说:“谢谢,抱歉。”
一路送我到顾佳芸家楼下,我点了完成订单下车。从头到尾,他一句话都没说,我估计他此时心里只会觉得今晚遇到我这样一个人十分的晦气吧。
开门的保姆见到我刻意压低了声音“夫人刚刚睡下,顾小姐你小点声。”
“不是说肚子疼吗?没事吧?”
保姆四十岁年纪左右,听到我问这个,表情有些怪异:“没事的,夫人就是晚上吃的不舒服。心情不好,动了胎气。已经吃了药睡下了。”
虽然知道肯定没这么简单,不过我不是多嘴的人,点了点头。
可能是被我进门的声音吵到了,卧室里顾佳芸醒了,出声喊我:“是夏夏来了吗?”
“是我,姐。”
“快进来。”
“夏夏,你怎么弄成这幅样子了,路上遇上什么事了吗?哲年呢?他怎么没有送你来。”顾佳芸问道。
我这才惊觉现在自己的样子,更加的手足无措,支支吾吾的说:“我就是着急你。”
“你怎么永远都是这幅冒冒失失的样子,快去楼上洗洗,让你姐夫见到了,准又得担心你。”
“姐夫,他在家吗?”
“这会儿不在,不过马上就回来了。”
“啊,那我先走了。”我心急火燎地往外走。
“我身体不舒服,夏夏,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你不在我心里不踏实。”她这样说。
“那就找妈来陪你吧,有她在,你总踏实了吧。”
“妈昨天跟爸去海南旅游了,你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我爸我妈平时跟我不怎么亲近,这种消息我总是最后一个知道。
最后还是被留了下来,不情不愿地去卧室里的卫生间洗漱。
面对镜子,我简直不敢相信刚才我竟然顶着这样一副面孔穿过了大半个城市。哭过的眼睛,以及鼻头嘴角全部红着,头发更是凌乱的像是台风过境,整个人毫无章法到像是从哪里跑出来的疯婆子。
打开水龙头用温水拍打脸颊,温热的触感让我心头的凉意缓解了些。
收拾的差不多准备出来,接近门口就听到我姐的说话声:“我不管,你现在就给我回来!陆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谁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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