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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古风丨苦乐都跟随,举手投足不违背《牵丝戏》

竹笛:小笛子/文:薰公子

遇见之时,他还是一个翩翩公子,是他一手塑造了我,是他给予了我所有,所有的悲欢,所有的喜乐,那些美好的难忘的回忆,亦或是那些穷困与潦倒,每一件我都记得。最后的最后,也是他,将我付之一炬,但是我心中,不悔,亦无怨,因为我终于为他做了一件事,第一件也是最后一件事,我想他记得我这就足够了。

我记得那年,他不顾家人阻拦,用最好的布料为我裁剪衣服,买最好的粉墨为我上妆,为此穷困许久,他虽未曾在意过,我却不敢忘这番情谊。终于他勾勒出我的眉形,妆成的那一刻,我知道我一定是极美的,因为他望着我,眸色中满是欣喜,甚至喜极而泣,一滴泪滴落在我的眼角,覆盖着原本我该流泪的地方,炙热而深情。我望着他,心中满是感动与欢喜,从那时起便暗暗决定,此生君不离,我便不弃。


他曾无数次在深夜练习与我的舞步,最初细细数着那些时光,后来却是连我自己也记不清到底有多少个日夜,只知道我们的配合越来越完美,我随着他,跟着他的牵引,做出一个又一个动作,我努力让自己更加灵活,每每看到他的笑意,我的心中便满是欢喜。终于在春日的某天,他带我去了城中的听戏楼台。我从未见过那么多人,他将我背在身后,细声安抚我,我知道,其实是他自己很紧张。

他将我带上台,台下之人皆觉他镇定自若,唯有我知晓他的手心里紧张的全都是汗。盘铃清脆,帷幕拉开,灯光掩映,我跟着他的牵引,和着乐师的曲子,还有台后那女子婉转的唱腔,演绎着那个绝美的故事。曲罢,听得台下久久的掌声还有赞叹声,我知道我们成功了。

后来他的名气越来越大,很多人找他,我就这么陪着他,走遍千山万水,看过云展云舒。我曾听得有家名门闺秀倾慕于他,他知晓后,只淡淡摸了摸我的眉眼,道:“此生有她足矣。”我也听得那人的嘲笑,说他是疯子,说我没有心。我真的没有心吗?若是没有,为何会心痛呢?那日夜中,我见他喝了酒,酩酊大醉,喃喃道:“他们都说我疯了,我果真疯了吗?”我望着他蹙起的眉,想为他抚平,却发现我做不到,我想陪他哭,可是却流不出眼泪。

后来他老了,昔日繁华淹没在街头巷尾众人的传说中,旁人皆看他潦倒,唯有我知道,我的水粉还是最好的,衣服也是最好的,我真的想说让他好好照顾自己,却发现我能做到的似乎只能是无言的陪伴。

那日山神庙中,风雪极为寒冷,他带我来此已有半月,细细看他,发觉他真的老了,不复年少俊美的容颜,只满面沧桑,还有鬓间花白的发。他升了火把来取暖,知晓我怕火,把我远远的放在一边,他就坐在那饮着酒,时不时望着我。门开了,进来了一个避雪的少年,那少年看见我,十分惊喜,我见那少年,却是想起当年与他初见时,他也是这般欣喜。我在一旁静静的听他们谈话,后来他带我为那少年演绎了当年的故事,只是没有那婉转的唱腔,只有他饱经风霜的嗓音,曲罢,他看见少年的眸色亦如自己当年,眼中流下一滴浑浊的泪,覆在我眼角多年前他流下的那滴泪上。

他将我丢进火堆,说:“一生都给了你,今日你给我取一次暖吧。”我看见那少年惋惜扼腕的样子,看见他目送着我不舍和炙热的神情,却未曾感觉有多痛,是啊,木偶没有心怎么会痛呢?我施法让那火焰更烈,足足燃了一个晚上,多年相伴,这是我唯一为他做的事,我很快乐。终于身躯尽化灰烬,我不再受这绳索的束缚,在火中用余念自顾为他跳了最后一舞,他看到了,看懂了,因为他最后试图救我,只是已经来不及了。我终于魂飞魄散,夙愿得偿,不悔亦无怨,仿佛又听见了当年的盘铃声,那样动听。他记得我,这就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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