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婺江
     我是上世纪50年代生人,离开金华多年,但有关婺江的记忆,总是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众所周知,金华简称“婺”,之所以简称“婺”,之所以现在有个叫“婺城”的地方,概与一条流经此地的“婺江”相关。
        婺江是金华江的别称。“婺江”其实并不太长,东起义乌江与武义江汇合处,西至衢江与兰江交接处,通俗说就是发源于磐安县龙乌尖的那条溪流流经金华地界的那一段。
         不知现今的金华民间是如何称谓“婺江”的,但在我小时候好像没有人会文绉绉地叫“婺江”的。那时,金华城很小,一眼就看到了尖峰山,不用多少步,就能走到婺江边。这条人们赖以生存的母亲河,本地人都称它为“大溪”。
         “大溪”,虽然听起来很俗,但却名副其实,也最能体现这条江在金华人心里的位置。它不仅是穿越金华境内最大的河流,大约也是金华辖区内最大的河流。在那个温饱都成问题的年代没有人有兴趣去研究这股水流到底是应该叫“江”还是应该称“河”。金华人明知其名唤之“婺江”,却偏叫它为“溪”,也许心目中只有像“长江”“黄河”才配称得上称“江河”,而面前这条称之为“婺江”的“江”也就只能唤为“溪”了。或许,由于此“溪” 比一般的溪宏大得多,金华人又公道地称之为“大溪”。
         “大溪”与金华人的生活息息相关,上世纪60年代城中的自来水尚未普及,除了到处有井,人们常使用井水外,生活饮用水基本就靠家门口的这条“大溪”了。我小时住的地区建筑公司大院,距“大溪”不远,院里有一眼水井,井水清澈甘甜,但井很深,要一桶一桶往上提,所以我们也常去江边挑水饮用。还有,到大溪里洗衣、洗被也很爽,把在家用肥皂和老碱浆洗好的衣被放到溪边石板埠头上用棒槌一敲,然后在溪流中一汰即清,煞是爽快。
         记忆深处大溪,一直流淌在我的记忆深处。小时候,每天清晨母亲都会早早地到通济桥下的“小码头”菜市场去买菜,如果时间来得及,母亲买好菜后会在河边把菜洗净了拎回来交给我外婆后再去上班。有不少住在离大溪近的人家连淘米、洗菜、洗碗筷都在“大溪”边进行,成了一道风景。
          婺江像是金华城乡的分界线,婺江上的通济桥恰似连接金华城乡的最大通道。桥南是乡,桥北是城。婺江南岸是一片人烟稀少的荒沙滩,少人、无埠、无船;婺江北岸则有着城市的喧闹与繁荣。岸边是二三十米高的护水江堤,通济桥西侧的江堤上是一排老旧的门牌屋,这些门牌屋有的是船家的住房,有的是服务于船家的酒店、茶室,但多数船家的住所是用破旧船棚在底端加高后直接搭建在近水的沿江地带,很艰苦。
       江岸上常停泊着各种船,多数是小型的货船,运沙石、棉花、布匹、黄酒、畜禽都有。而最让我们这群天天打这经过的小学生们兴奋的是,卸在码头上的那些绿莹莹、亮闪闪的莹石(又称氟石)。每当有氟石卸在码头时,我们上学、放学都会在这一堆堆晶莹、翠绿、洁白的石头上停留玩耍很久,最后捡几块扬长而去……
         沿江有高低不等的石阶供人上下,最高处要数通济桥西侧到老火车站一带几百米的几处船埠头,那里的石台阶很宽很陡很高,现在想想没有百级也该有近百级吧?为了让挑水和装卸货物的人能在上下这么高的台阶时歇歇力、喘口气,在石阶的中间还设有几个宽阔的平台。水岸边有专供人洗涮物件的石板埠头,还有供船停泊和装卸的设备,堤岸上有转盘式的吊车,在石砌的坡堤上隔一段就能看到若干可拴船索的大铁环,也可见到直接把锚抛在岸边。要卸货时船一般会停在近岸的深水区域,然后在船与埠头之间架几块长长一尺宽的一两寸厚的“跳板”。装卸工会通过跳板将货物挪移到岸上。
        船在水中,人在板上,跳板会随着人们的动作上下左右晃动,煞是好玩。记得有一年暑假,建筑公司去对岸挖沙取沙,然后组织职工子弟装卸,一分钱一担,我们院子里稍大一些的孩子都去了,我也去过,每天挣个一两毛,真正体验了码头工人“一步一颤,步步颤颤”的滋味。
        沿江北侧的石阶顶端便是金华城的最南端江堤。通济桥以西到老火车站以东的沿江堤上,除了靠近通济桥一侧有若干间茶楼、杂货店外,剩下的就是船家住处了。我曾无数次在河边看到屋里的人推开窗户高高的窗台上向在岸边锚船、卸货,或准备启航的亲人喊话。然而船工们更多的是把家建在船上,或者把家安在江边或货场边。住处简陋,大家管这些只能供船工们遮风避雨的简易箬叶棚子叫“船棚”,但我觉得有意思,上小学时就常去一个住在船棚里的同学爷爷家玩。
         婺江的水面很宽,宽宽的河面上架着一座古时建造的“通济桥”,据说建桥那会儿还没有“水门汀”(水泥)呢!据说,通济桥是一座多孔拱桥,是依据拱桥原理用石板石条砌成的。桥下的桥墩、桥体处理得极其科学,依据拱桥原理和行洪需求设置了大小错落的若干个拱型桥洞。最北端的桥洞下即是当时颇为热闹的小码头菜市场,说是菜市场,其实什么都卖。桥洞也是东西沿江路的必经之处,桥面是多孔拱背的连接面,桥北端的坡度较大,桥坡一直延伸到横街口附近的中山路十字路口。我印象最深的是,每个石柱上也有形态逼真的石狮,后来在北京见到卢沟桥上的狮子,我便情不自禁地想到通济桥上的石狮。说来好玩,小时候因为好奇,我还曾很用心地抠过石狮子口中的活动石球呢!
         记忆里,桥的这种样态在文化大革命初期还存在。那时高高跨跃于婺江水面上的桥梁只有通济桥一座。虽然金华江上游还有一座上浮桥,但在金华人的心里绝不能与通济桥相提并论,即便后来陆续建成的双龙大桥、八咏桥再漂亮再别致,也夺不走它在金华人心里的第一桥地位。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江水东流本是常情,可金华的“婺江”偏偏向西流。这也许就是金华人善于突破常规和固有思维的缘故吧?站在婺江上游岸边见到江水浑浊,便会听到人们说“武义下大雨了”,“义乌的这场雨可不小啊!”夏天还会听到诸如“前几天大溪边哭的那个女人的孩子漂到兰溪被找到了”的传闻。
         婺江很美很平静,但也会涨大水。由于河岸的护城堤筑得较高,河面与金华城的落差较大,记忆中河水从未漫到过城中的街路。只是有一次连天的大雨使人民广场变成了一口塘,使许多金华人猜测广场与婺江是否存在着一条暗河?
        那时,金华百姓家里没有卫生间,冬天很少洗澡,到了夏天,婺江成了好去处。下午和傍晚时分,总能看到三五成群的人到江里洗澡,有大人,也有孩子。江边没有更衣室,那些讲究的人就抱一床篾席前往,洗完澡后,把篾席立在岸上一围便是天然的更衣室了,女的蹲着更衣,男的站着更衣,省事又方便。也有人嫌抱篾席去河边太麻烦,发明了裙子更衣法,即:从家中拿上一条大大的松紧腰口的裙子,待洗完澡后就先把裙腰套在脖颈处,把身子和双臂都围在裙中,麻利地换衣,然后再把裙腰下移至腰部继续换内衣。女士大多用这种方法更衣,换时也不必像在篾席中更衣那样费劲蹲着,大大方方地一边与人聊天、对话,一边就站着把更衣的事办了,好生洒脱!当然,也有什么都不带去江里洗澡的人,洗完澡后就湿漉漉往家跑。
        我少时也贪玩,每到夏天学校就有午睡时间,我们院子里的几个孩子隔三差五就会利用这个睡不着觉、学校也不管的时间挎上竹篮从火车站附近的清浅水面涉水到江对面的沙滩上捡河蚌。江对岸的那片撂荒的滩涂无人关注,好像也没有像样的路能通到那里。因此,那里的河蚌既大也非常多,甚至每个有水坑里都有。每见此景,我都怪自己没有把家里最大的篮子带上,来一次大丰收。
        一到那里我们都挑大个儿的捡,捡到篮子里的每一个都比一本书还大,一般捡上五六个就能装满一篮子。几分钟就能完成预期的任务,然后在滩涂上玩一会儿,就利用水中的浮力把篮子放到水中拖着涉水过岸。每次到家中两只胳膊的臂弯处都会有一道被篮子提手勒红勒紫的深痕。尽管那时的人不吃河蚌,但我们还是乐此不疲,我捡回来的河蚌总是被外婆用刀撬开,取出厚厚的肉后切碎喂鸭子,蚌壳也被外婆用来做舀鸡鸭饲料的用具,满满都是成就感啊。
         有关婺江的记忆还有很多,是它给了我的美好记忆,我真心要为生命中有过它而自豪。

        作 者  简介
        郭利萍,浙江诸暨人,从小在金华长大,住溪下街金华地建公司宿舍,就读过环城小学、溪下街小学,金华一中(初中、高中),1977年浙江师范学院中文系毕业,曾任人民教育出版社副编审、主任编辑,课程教材研究所副研究员。

        来自网络  2018/0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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