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对狗的态度之谜_参考生

人对狗的态度之谜

2016-01-31 22:31阅读：

人对狗的态度之谜
石一枫《营救麦克黄》的第二部分，在笔者看来着重是写了几种人对麦克黄这条狗的态度。
麦克黄的主人是黄蔚妮，先说黄蔚妮和麦克黄的关系。
这一层关系首先体现在丢狗后的黄蔚妮的两个形象上：“她在公司里仍然衣着鲜亮、处事干练，风风火火地和各路人等打着交道，但只要一闲下来，却往往会不由自主地出神发呆，两眼顶着空气中某个抽象的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可见，丢狗这件事对黄蔚妮而言是重大的，重大到黄蔚妮整个人似乎一分为二。丢狗能如此影响黄蔚妮的形象，说明黄蔚妮对麦克黄之间的感情不是一般的。其次是：“黄蔚妮哑着嗓子说：‘麦克黄丢了，我得去救它。’”如果说，前者是影响到黄蔚妮的精神世界，令她心神恍惚，那么黄蔚妮“哑着嗓子”则可以代表丢狗不仅让黄蔚妮精神世界受到影响，也让黄蔚妮的身体出了状况，麦克黄的丢失，使黄蔚妮的身心受到双重打击，这个时候回头再看她在公司里跟各路人等打着交道时的风风火火，笔者认为她不是一般程度上支撑着她不垮下去，而是强硬地咬紧牙关支撑着自己去对付各路人等。
黄蔚妮为什么对麦克黄有如此深刻的感情呢？文本在其后做出了这样的交代：“谈起前男友的黄蔚妮是刻薄的，甚至是有点儿狠毒的，但谈起麦克黄的黄蔚妮就像拉布拉多犬一样‘傻傻的很可爱’。并且爱屋及乌，她一发对所有的犬科动物都焕发出了似水柔情。就算公司里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黄蔚妮仍然参加了一个以爱狗为主题的公益协会，那些人通过网络联系，定期去宠物医院给小狗义务看病、洗澡，为动物救助站里的流浪狗捐款，还眼泪汪汪地包场观看《忠犬八公》《马利和我》之类的电影。”对这段文字的分析，当我初次接触的时候，我会有两个推论：一个是在前男友问题上不如意的黄蔚妮为了转移视线，对麦克黄才会焕发出似水柔情。另外一个是黄蔚妮本身对狗就有一种柔情，或者说她骨子里有一种爱狗情结。后来我看到下文里，黄蔚妮对麦克黄说：“你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狗狗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呢。”我就推翻了前者，因为能感受到狗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人，往根源上去追溯，她不会是一个拿爱狗来当自己对前男友不如意问题上的挡箭牌的人，而且前者的情况它的时效性相对于后者而言较为短暂。从小说文本来看，黄蔚妮自始至终都对麦克黄保持着一种恒定而深刻的感情，包括当爱狗协会的朋友分析麦克黄可能被卖到狗肉馆时，黄蔚妮魂飞魄散的神情，尤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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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小说最后颜小莉利用黄蔚妮对麦克黄的感情制造“虐狗”视频的情节，以及黄蔚妮放走颜小莉之前把钱交给了颜小莉，都可以从中隐约想到黄蔚妮对麦克黄的态度绝不是受某个事情的激发短暂地有过这种情感达成的。
麦克黄的主人是黄蔚妮，所以，麦克黄在这个文本中就必然还会间接地与颜小莉发生关系，那么颜小莉对麦克黄的态度也会在这一部分里呈现，具体来说，有如下几处：
针对黄蔚妮哑着嗓子说自己要去救麦克黄，“颜小莉像警报一样叫了起来：‘这么大的事儿您怎么不早说？’”
在这里，麦克黄丢了，被颜小莉认定是“大事”。
这是必须要先打一个问号的——为什么麦克黄丢对颜小莉来说也是大事？
小说文本随后对麦克黄做了介绍，“麦克黄是一条六岁大的拉布拉多犬，雄性，毛色黄白相间，身高六十公分，体重二十七公斤，一般的狗类就像明治时期以前的日本人，是只有名字而没有姓氏的，乡下的就叫大黑二黑，城里的就叫妞妞皮皮，但麦克黄不同，它有名也有姓，它的名字是麦克，姓氏则随了黄蔚妮，并且姓和名的排列顺序符合西方惯例。仅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黄蔚妮对于这只狗养得有多么上心。”因为这段文字是紧接着颜小莉的话而来，所以笔者在分析这段文字时，就意识到很可能是因为麦克黄“姓氏则随了黄蔚妮”这一个内容而给颜小莉造成了一种潜意识上的压力——麦克黄可能在某种意义上竟与黄蔚妮本身存在一种对应关系。当然这只是一种感觉上的认知，于是笔者为了印证这种感觉上的认知，又继续往下寻找证据：“‘所以麦克黄，你要珍惜现在的幸福生活，不要再把皮沙发给抓破了。’颜小莉附和道。同时她想，在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人还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呢。比如她自己，也想找只皮沙发来抓一抓呢，可是抓破了赔得起吗？”这说明麦克黄较之颜小莉就皮沙发问题上明显存在一些优惠权——至少麦克黄把皮沙发抓破一次，而颜小莉则不敢把皮沙发抓破，她只是心有所想，但不敢有所行动。通过这两点，笔者大致可以就颜小莉对麦克黄的态度做出归纳，它取决于黄蔚妮对麦克黄的态度，正因为小说中黄蔚妮对麦克黄养得上心，并且有抓破皮沙发一事可以作为一个侧面证明，所以颜小莉和麦克黄是不在一个档次的，黄蔚妮对待颜小莉不如对待麦克黄更明显地重视，也就充分表明了颜小莉不可能不对麦克黄有一个明确的态度，这个明确的态度就是她必须至少和黄蔚妮对待麦克黄的态度一样甚至还要更加爱护麦克黄，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保住自己在北京的工作，保住自己和黄蔚妮的友谊。正因如此，所以“麦克黄丢失”对颜小莉而言才是“大事”。
小说文本除了交代黄蔚妮和颜小莉对狗的态度，还比较有章法地插入了派出所和网民对狗的态度，当然，针对这两种人对狗的态度的描写都是在麦克黄丢失后。派出所对麦克黄丢失的态度是：“接到报案的派出所也明确表示这事儿不大可能认真去管——人丢了还找不过来呢，更遑论狗？”网民对狗的态度主要是针对北京爱狗人士联合起来截下运狗卡车将狗放生：“对于这种英勇行为，网民的评价分成两个极端，支持者热烈拥护，认为狗是人类的家庭成员，吃狗就相当于吃你的父母亲人；反对者嗤之以鼻，说这纯属是穷极无聊发神经，你那么喜欢狗，干脆跟狗过日子去好啦，还要父母亲人有个屁用。”在笔者看来，引入派出所和网民对狗的态度，其实是点到为止地丰富了人对狗的复杂态度，这里，人对狗的复杂态度取决于人的划分角度，颜小莉和黄蔚妮，与麦克黄之间有着更近的利益关系，她们对狗的态度或者她们和狗的关系实质上也是作为一个类似当局者或卷入者的态度，派出所和持反对把狗看得等同于父母亲人意见的网民，可被视为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待。
以上文字着重于对几类人对狗的态度进行梳理，通过梳理，笔者的目的不在于就人对狗的态度解读人对狗的态度，而是要通过几类人对狗的态度的梳理，观察人对狗的态度的在《营救麦克黄》中的重要性。作为旁观者，派出所以“人丢了还找不过来呢，更遑论狗”的理由进行解释，自然也就为“营救麦克黄”只能通过私人途径来解决铺平了道路。而两种网民就对狗的态度是否等同于父母亲人的争论折射出的所谓当局者与旁观者视角差异，或可以看作在“营救麦克黄”过程中，颜小莉从“营救麦克黄（狗）”到“营救郁彩彩（人）”的变化中视角的变异和深化。而黄蔚妮对麦克黄的重视高于对颜小莉的重视，也是《营救麦克黄》中当颜小莉和黄蔚妮就郁彩彩被撞产生不同态度后，黄蔚妮对郁彩彩表现的一个注脚。当然，这都是需要在后文解读中需要认真对待的，此处只是做一个说明。
值得推敲的还有一处，小说文本这一部分开头黄蔚妮对颜小莉说出的话：“明天敢不敢跟我去趟昌平？”中的“敢不敢”，“敢不敢”在文本中表面上看是黄蔚妮试探颜小莉勇气的意思，实际上可以视为黄蔚妮在考察颜小莉是否为自己所用的意思，表面上来看，“在黄蔚妮和颜小莉的友谊中，主导权在谁手里是很明确的，被主导的那一方只有逢迎与配合的份儿。”但实际上，颜小莉的内心是有过几分犹豫的，因为北京爱狗人士联合起来截下运狗卡车的行为，曾经在相关政府部门的口径中趋向“行为过激”，“危害道路交通”的“犯法”行为，而“涉及到‘犯法’”，坐公交让人摸了大腿都不敢喊抓流氓的颜小莉不可能与“浑不吝”的黄蔚妮相提并论的。这个细节说明颜小莉虽然处于被黄蔚妮“绑架”的地位之中，但还有一道理智之光让她区别于黄蔚妮。这道理智之光的存在，也为颜小莉在“营救麦克黄”中完成对自我的重新认识与定位有了更好地诠释。
但是我对“敢不敢”的认知，还在于文本外的延伸思考。笔者认为，“敢不敢”在文本外实际上是在追问一种价值或精神，包括现在很多文学上的争议，对于作家而言，你敢不敢置争议于不顾，冲破可能存在的世俗偏见。反过来，对于评论家而言，你敢不敢认可这一点，与其干预作家去写什么，不如承认自己的理解水平、阅读能力都是值得怀疑的，然后重新获得学习的体验，从而使自己获得一个质的提高。在笔者的阅读视野和认知理念中，只有那些词典里没有“进步”这个词的评论家才能看到中国文学的退步，当时代在变化，文学在变化，人的思维理念都在无形中变化，读者可以接受不同文学形式，这种变化无疑就是进步。反之，当时代在变化，文学在变化，人的思维理念都在无形中变化，但读者还局限于1+1=2式的传统现实主义文学作品的理解，或者用观察传统现实主义文学作品的方法来看待非传统现实主义文学作品，那与活在六七百年前看《三国》读《水浒》又有什么区别。
其实现实社会中还有很多地方完全可以用“敢不敢”来介入，当你用“敢不敢”来质疑这个争议时，那你就无形中获得了一种与这种争议对抗的勇气，用实践打破思想的禁区，使思想得到实践的检验，形成实践与思想互动的良性通道。从这个角度去看，“敢不敢”其实就是一种锋芒，锋芒所在，所有泡沫般的杠杠都将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