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泊客一席谈：七言古诗·水夫谣·王建

《水夫谣》   [中唐·王建·七古]

苦哉生长当驿边，官家使我牵驿船。

辛苦日多乐日少，水宿沙行如海鸟。

逆风上水万斛重，前驿迢迢后淼淼。

半夜缘堤雪和雨，受他驱遣还复去。

夜寒衣湿披短蓑，臆穿足裂忍痛何！

到明辛苦无处说，齐声腾踏牵船歌。

一间茅屋何所值，父母之乡去不得。

我愿此水作平田，长使水夫不怨天。

《水夫谣》，水夫，水边的纤夫。谣，民谣。

安史之乱以后，唐朝内忧外患，朝廷剥削日重，百姓生活甚苦。这是一首反映纤夫生活极其困苦的诗。

“苦哉生长当驿边，官家使我牵驿船。”真是苦啊生长在这驿站旁边，官府强迫我去拉驿站的行船。

驿边：驿站附近。驿，古代政府中的交通站。古代官府传递公文，陆路用马，水路用船，沿途设中间站叫驿站。水驿附近的百姓，按时都要被官府差遣去服役拉纤，生活极为艰苦。使：命令。牵驿船：给驿站的官船拉纤。

首联总括纤夫的“苦”。

身在驿站辖地，无奈只得被抓差去服役拉纤。

“辛苦日多乐日少，水宿沙行如海鸟。”辛苦的日子多欢乐的时候少，在船上睡在沙上行像只海鸟。

水宿沙行：夜里睡在船上，白天在沙滩上拉纤。

纤夫第一苦，日夜操劳：日日岸边拉纤，夜夜睡于船上。

“逆风上水万斛重，前驿迢迢后淼淼。”顶风逆流而上好像有千斤重，前面驿站遥遥后面烟波渺渺。

逆风上水：顶着风逆水而上。万斛(hú)重：形容船非常非常重。斛，容量单位，古时十斗为一斛。迢(tiáo)迢：形容水路的遥远。淼(miǎo)淼：渺茫无边的样子。

纤夫第二苦，精疲力尽：服役之路无止境，拉纤于船千钧重。

“半夜缘堤雪和雨，受他驱遣还复去。”半夜沿着河堤冒着飞雪夹雨，受到府吏的驱使奔来又走去。

缘堤：沿堤。他：指官家，官府。驱遣：驱使派遣。还复去：回来了又要去。

纤夫第三苦：劳役无穷：官差随意抓，哪管风雨长。

“夜寒衣湿披短蓑，臆穿足裂忍痛何！”夜里寒冷衣服湿我披上短蓑，胸磨破脚冻裂不忍痛又奈何！

蓑(suō)：一种简陋的防雨用具，用草或棕制成。臆(yì)穿：指胸口被纤绳磨破。臆，胸。穿，破。足裂：双脚被冻裂。忍痛何：这种疼痛怎么能够忍受呢？

纤夫第四苦：挨寒受痛：官差只抓差，病痛无人理。

“到明辛苦无处说，齐声腾踏牵船歌。”到天亮一夜的辛苦无处诉说，只好齐声合步吼起了拉船歌。

到明：到天亮。腾踏：形容许多人齐步走时的样子。歌：高声唱歌，指劳动时为了协调动作高声唱起劳动号子。

纤夫如此苦，只能歌排遣。

“一间茅屋何所值，父母之乡去不得。”一间破旧的茅屋能值几个钱，因只是生我的地方离开不得。

何所值：值什么钱？父母之乡：家乡。去：离开。

既然纤夫如此苦，为何不离驿站边？

一曰父母之地不能离；

二曰官府户籍管理之严，无法离；

三曰天下乌鸦一般黑，哪里都是黑暗天。

“我愿此水作平田，长使水夫不怨天。”我愿这河水化做平整的良田，永远让拉船人不再嗟地怨天。

作：变作、化作。长：永远。

只能哀求天有眼，让河变良田，让“我”自耕富足永远不当水边夫。

《水夫谣》是唐朝诗人王建写的一首七言古诗。这首诗以水边纤夫的生活为描写对象，白描手法写出了被拉差服役难以忍受的苦痛，对当时官府的欺压剥削以及不合理的劳役制度进行了有力控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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