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灸穴位辨析

自得灸馆第四期艾灸公益课上，有学员问了个问题：

神阙到底能不能灸？

借着这个问题，我将禁灸的穴位稍作归类，尝试弄清楚禁灸穴位的缘由，更重要的是，随着我们艾灸的方法改进，从着肤灸到手持艾条悬灸，有些禁灸穴位已经“解禁”，在有灸感时都可以放心大胆地灸。

禁灸穴位的记载，最早是《针灸甲乙经》，一共列举出来风府穴、哑门穴、脑户穴、下关穴、石门穴、地五会穴等22个禁灸穴位。到清代医家，补充了委中穴、漏谷穴等禁灸穴位，将禁灸穴位的数量增加到四十几个（45或47），而且附带说明一些禁灸穴位一不小心灸了之后的可怕后果，被吓坏的艾灸爱好者不在少数。

分析一下这些禁灸穴位，不难发现，很多古人认为的禁灸穴位多分布于头面部。结合古人的艾灸方法，直接将艾绒搓成小细条，然后放置在皮肤上，呈小塔状，再用线香点燃。当选穴精准得当，这样子做的灸感是非常强的，但有个弊端，容易烫伤留疤。足三里瘢痕灸，疤留在小腿上，爱美的女性尚且不能接受，又怎能在脸上做灸呢？万一脸上留疤，毁容一生，是谁都不想的事。

这一大类禁灸穴位，随着艾灸方法改进为手持艾条悬灸，已经全方位解禁了。譬如下关穴，针对面瘫或耳系疾病、上牙疼痛，就常可艾灸，并且效果明显。脸部穴位艾灸时的灸感一般都很好，尤其现代人，用眼很多，摘掉眼镜或隐形眼镜后用艾条悬灸眼周，可以很好地缓解眼周疲劳。工作压力太大，睡眠入睡困难，脸总是绷得紧紧的，除了可以刻意练习微笑，艾灸印堂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灸印堂，有灸友说感觉会开天眼，灸后人感觉很放松，容易紧张到影响睡眠的朋友可以试试。

与头面部穴位禁灸原因相类似的，是委中穴禁灸。委中位于膝盖腘窝处，此处如果烫伤，留下伤口，活动时很容易受影响。伤口反复不愈，容易感染。在古人的时代，为避免这些风险，当时的医家将这个穴位，位于关节处、周围血管丰富列入禁灸穴位，是可以理解的。当艾灸方法改为无创的手持艾条悬灸后，委中是临床经常选用的穴位。腰腿委中求，遇到后腰痛、大腿后方疼痛等症状，艾灸委中是很好地选择。

另一个禁灸穴位是石门穴。艾灸石门，会让人终生不孕，见于不少古籍，但是历来争议不断。灸石门会终生不孕如果有效率够高，在计划生育时代，何不作为国家层面的政策，让广大妇女同胞艾灸绝孕即可，不必结扎呢？现代研究艾灸石门避孕，推测避孕效果有所加强的原因，可能是激素水平有所不同，停灸后很快恢复常态——类似于服用短效避孕药吗？

我看过网上不少宣称大补阳气的着肤灸法，常用艾绒放于关元一带，烧得皮开肉绽，闻到肉焦味仍在坚持，停灸后皮肤结痂一大块，甚至伤口感染，大面积溃烂。这些触目惊心的图片看得多了，我突然感到古籍记载的灸石门使人绝孕可能是真实医案的记载。在那个没有抗生素的年代，普通老百姓在家里做着肤灸，烧得下腹部皮开肉绽，引起感染，继而丧失生育能力，是可能的。而如果说手持艾条悬灸，灸过的皮肤不红，甚至变得更白，这样的艾灸方法支持下，我倾向于说石门可灸。也有备孕过程中一直艾灸，并且主灸小腹，后面成功生育健康宝宝的妈妈灸友反馈说，备孕阶段，一样要听从身体的感觉，该灸哪里就得灸哪里。身体的呼唤，比古籍更值得听信。

地五会穴在禁灸穴位大家族里属于不太有名的配角。我在课上提到地五会禁灸时，好多学员还没听过这种说法。但是古籍说得很吓人：

（地五会）不可灸,灸之令人瘦,不出三年死

还有后人解释为什么地五会穴不能艾灸：

地五会为什么不能灸，上面文字的解释实在夸张，而且很多都是推导的结果，并无实在的案例支撑。我的看法，古籍所载的地五会禁灸，并且灸后人瘦，不出三年死，是当时之人所见的一则医案。作为一个案例，灸地五会后人消瘦，之后死亡，可能是真是存在的。但是这个人为什么瘦，又因为什么而死，却不能直接归因于灸过地五会。我在课上说，打比方说我要是灸了地五会后三年内出车祸，那可以说灸地五会使人出车祸吗？显然不能。有些事之间的关联，只有时间先后，谈不到因果关系，我看灸地五会后的消瘦和死亡，便只是时间先后而已，并无因果关系。

地五会位于脚背，一般是局部疼痛才会用到这个穴位。像扭伤、痛风等导致的地五会附近疼痛，都会在局部扫灸，效果常常是疼痛缓解——痛风刚开始灸痛处附近，常先伴随疼痛加剧再缓解。目前尚未观察到手持艾条悬灸地五会后人短时间内消瘦下去的案例，“不出三年死”更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