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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天子的明媚与忧伤

故事发生在程朱理学盛行的明朝,女医谭允贤的身世背景,朝堂上的权利争夺,随着贺寿剧情的展开娓娓道来。而朝堂上的英宗,仅一个眼部特写,一个斗蛐蛐的细节,一副玩物丧志的样子,便暗示了对太后执政的不满。

导演真可谓先抑后扬的高手,千呼万唤,朱祁镇才真正亮相,可惜,是个犹抱琵琶的虚影。草率封爵,与太后赌气,手持蟋蟀罐,满是孩子气。不禁想起《末代皇帝》里的溥仪,明明还是孩子的年纪,却要对天下负责。但,年近弱冠的朱祁镇,哪是真的年幼无知,他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反抗太后的威严。用弟弟朱祁钰的话说,朱祁镇的胸中,自有乾坤! 

 所以,他不愿待在尔虞我诈的皇宫,他宁愿躲进那永庆庵,以师太内侄的身份,静心旁观世事人情——偶尔,也添添乱。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他主动提出帮忙前往九里铺,他自称是“天下第一大闲人”,他一口一个“本公子”,言谈举止毫无顾忌,一个活脱脱的纨绔公子,却让人说不出的欢喜。许是因为那一句“爽快!本公子喜欢!”,许是因为那天真烂漫的血性。 

可惜,我们的允贤姑娘,对这位言语轻浮公子哥并没什么好感。原以为他是游侠公子,却原来不过油滑小人!于是,允贤敛容下车,一番深明大义的说辞后,决定步行前往。

如果说,在永庆庵时,朱祁镇是被谭允贤出众的容貌吸引,那么此刻,朱祁镇怕是真的动了心了。看着眼前的女子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眉目间没有一般女子的惊慌失措,他的嘴角微微扬起,眼神也漾起几分爱慕,不再是此前的戏谑调笑。爱意已生,君可知否? 

于府。谨守礼教的于东阳,与满口“狗屁”的朱祁镇形成了鲜明反差。当臣子们被“圣人云”禁锢了思想之时,年轻的皇帝却要开明得多,这也让后来允贤入选太医院,成为了可能。而谭允贤一番“人命大过天”的理论,在当下看来自然而然,在当时的环境下,也可为惊世骇俗了,难怪那深受皇室压抑的朱祁镇,要连连拍手叫好!

允贤受伤的细节,朱祁镇眼中的关切,早已泄露心中的秘密。可一边包扎,一边还不忘辩嘴,仿佛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越是喜欢,越是要捉弄你,乘那口舌之快。她松手的一瞬,她看着他,阳光斜斜地打下,纳兰容若的诗句在耳畔回响:人生若只如初见。 

 回城的马车上,他依旧是调皮的顽童。刚说完自己早已不是小孩,又惦记起师太的蜂蜜,笑容可掬的脸庞,让人怀念无忧的童年时光。

说起于东阳,说起太后,朱祁镇的笑容凝滞,毒死太后当然是玩笑话,可听着允贤的话,渐渐泛红的眼眶,足见心中之苦。一个风华正茂的皇帝,却被太后掌权,被太监玩弄,被百姓误会,心中抱负不得施展,只能游手好闲自我麻痹!一句“你懂个屁!”,着实道尽了无人能解的苦涩。 

荒郊野外,朱祁镇撇下两位姑娘,负气离开。年少气盛,莫不如此。何况他从小被人捧在掌心,哪懂什么设身处地。待气消之后再回来,恐怕追悔莫及了。

这里,编剧虚晃一笔,没有表现朱祁镇回到原处后的焦急后悔,而是借着谭允贤与紫苏的闺房夜话,交代了大概。

我们不难想象,回到原处的朱祁镇,见车马人全无踪影,气急败坏地四处寻找,寻无所获,带着懊丧回永庆庵,再派马车前来寻人,还不忘叮咛嘱咐一番。

同时,心下还惦记着允贤下车时的伤,想起她那被刮坏的衣服,便命人赶制一模一样的款式,交于静慈师太。这才不情不愿地回宫去。

谭允贤的一句“不仅心细,还本事高强”,也让我们看到了一个纨绔的表象下处事周密镇定的男子。

而这为“本事高强”的郑公子,此时正在月下独酌。隔着纱幔朦朦胧胧中,我以为他是在后悔自己的负气离开,是在思念那位独立又独特的允贤姑娘。

但镜头逐渐推进,眼神中却没有暖意,酒入愁肠,反而多了几分凛冽。他心中所想,恐怕不是那儿女情长,而是朝堂之上吧!他那冰冷犀利的眼神,是给那些伴在左右却心怀鬼胎之人吧! 

紫禁城里,朱祁镇带着几分愠怒询问追杀一事。看着奏折的双眼,澄明透亮,不似此前的天真,倒也有几分睿智。只是“王伴伴”的称谓一出口,便揭示了他对王振的过分依赖,也让王振的种种肆意妄为,成为可能。

还有那扑闪的睫毛,那翕动的薄唇,似乎都预示着这位帝王内心的仁厚。信任并爱护自己的亲弟弟,不允许别人分毫的伤害——哪怕弟弟已危及自己的王位!

他没什么野心, 更没什么杀戮心,确实不像我们印象中的王者。所以,拍摄者也没有用那些惯用的取景方式,没有拍摄朱祁镇盛气凌人坐于龙椅的正面镜头,而是用眼部、唇部、手部的特写,来彰显这位皇帝的与众不同,来传递他心中的清明与仁厚,着实值得玩味。 

 祁钰被太后幽禁,失约永庆庵。王振四下打探,不见所踪。王振与手下的对话,可知其狭隘本性。他不过是揣摩着皇帝的心思,最大可能地获得恩宠,扩大自己的羽翼。见朱祁钰无心夺皇位,便也不再动杀心。

相比之下,太后身边的汪国公,要老谋深算得多。江南大堤,一语带过,却也带出汪美麟的一句“要成大事,必下狠心”,为此后种种变故埋下了伏笔。

朱祁镇似乎感到了事之蹊跷,亲自出宫寻找。可惜,人还没找到,先烂醉于街头。被小顺子唤醒时,已是次日清晨。晨光朦胧中,朱祁镇眯个眼,撅个嘴,嘀咕着被扶回宫去。一个肆意任性的皇帝,三言两语便刻画传神。

醉醺醺地走在路上,和行色匆匆的紫苏撞个正着。一个酒酣未醒,被撞了正要发作;一个心怀忧戚,想要赶紧脱身——偏偏,是旧时相识!只见丫鬟,不见小姐,原来那小姐被抓去了顺天府!惊闻此言,朱祁镇的酒醒了大半,眼睛使劲儿一睁,确定眼前不是梦境。眉毛紧蹙,神情立马严肃了起来。悉听紫苏长话短说,眼珠转动,从震惊,到担忧,再到了然于胸、计上心头,看客们也跟着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紧张的心渐渐舒缓下来。 

 相比朱祁钰母亲出钱贿赂医官的妇人之见,王振当然更熟稔于周旋。抓住“谭允贤并非大夫”的身份问题,成功化险为夷。当然,等级森严的封建时代,很多时候,黑白是非都抵不过一个地位。

允贤有惊无险,顺利归家。却终是无法面对徐夫人和罗大娘之死,放下医书,拿起佛珠,心结难解。

“闲人”郑齐“随意溜达”到后花园探访,满心欢喜前来,却得知她“一点都不好”。那一脸嘚瑟瞬间转为关切,听闻紫苏把来龙去脉细细道来,怒火中烧,指名道姓地骂出口来。所幸紫苏也是个天真烂漫的孩子,没往深处想,只当他是放荡不羁,口无遮拦。 

 朱祁镇一边生气谭允贤的“想不开”,一边却开始谋划着接她去“散心”,个中情意,旁观者早已看清。而面对紫苏的试探,他却大声否认,还赶紧搬出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本公子是为上次半路抛下那臭丫头,前来道歉!呵,若为道歉,何必隔如此之久?心下的担忧,到了口边却换成了别的借口。

可是,独自再转念,敛容细思,心下犹疑:难道真的喜欢她?前一秒还是气势汹汹,后一秒便陷入沉思,这一张一合,一动一静,少年的直率,少年的青涩,一如那园中雨后的树叶,苍翠欲滴。 

 如果说,谭允贤面前的郑齐,是年少肆意的公子;那么,朱祁钰心中的朱祁镇,则是心境澄明的兄长。一个童年与静慈师太所学的琵琶结,引起了钱皇后的注意,才终于找到了朱祁钰幽禁的宅子。(ps.静慈师太,钱皇后,朱祁镇与朱祁钰,虽只是童年印象中模糊的画面,却埋下了深深一笔,后续必有文章。) 

 兄弟相见。为躲过太后,还费了一番周折。忽然觉得,朱祁镇信任偏袒东厂,似乎也是因为私下行事便利,没有那些缛节禁锢,可以用最快速度达成目的,对一个渴望自由的少年,实在是太大的诱惑。

说回兄弟二人。一个正襟危坐,恭敬严肃;一个坐没坐相,随意开着玩笑。不同的处境,造就不同的个性,初逢便一目了然。但两人的情真意切,却毋庸置疑。此时的朱祁钰,一心只想做贤王,想辅佐哥哥成就大业,并无僭越之心;此时的朱祁镇,也深信郕王的忠诚,急于证明自己,实现胸中抱负。兄弟击掌,笑容纯澈。真希望时光就停留在这年少的无欲无求里。 

 可惜,他们的身后,还有权力集团的真正掌控者,孙太后。说起与太后的矛盾,朱祁镇又红了眼眶。前一次在马车上,我们看出他不得掌权心下的苦涩;而这一次,我们看到更多,是他对生母的爱怜,对孙太后夺子的愤恨!我们不难想象,朱祁镇在得知真相时的震惊,养育自己十多年的太后,他一直感激爱戴的太后,居然是毒死母妃的恶妇!往事再提,他依旧难以遏制心中的悲伤,泣涕涟涟。

忽然想起此前曹吉祥与王振的对话。太后果真不是皇上的生母?王振的回答不置可否:“这重要吗?”而那副发黑的尸骨,也是王振寻来。太后与皇帝的矛盾,也许本就是无中生有,只是那阴阳怪气的太监,想达到自己的目的吧!究竟何为真相?究竟是蒙在哪一面鼓中?震怒下的朱祁镇,或许并未分辨清晰。(一不小心跳戏到推理模式了,咳咳~) 

收起伤心往事,朱祁镇又换回了往日的率真,眉毛一挑,关心起祁钰的心上人来。果然,八卦之心,人皆有之~话语清晰顽皮,两人打闹的镜头却渐渐模糊,定焦点落在两个茶杯上,一个杯盖半开,一个盖得严实,正如两人的心境。 

永庆庵里,谭允贤眼看着庵中病人生命垂危,却因心结未解,不敢施救。好人做到底的郑齐,适时出现,当头棒喝。先有对她哭哭啼啼的不屑,再有对她懦弱逃避的怒斥,一个血气方刚又深明大义的公子,与此前的玩世不恭判若两人。他没有禅意绵绵的谆谆教诲,有的只是暴风雨般劈头盖脸的指责,却正是一句“像你这样见死不救的人,我也不屑与你为伍!”才终于唤醒了允贤作为医者的仁心。 

 次日庵中再见,允贤带着几分谢意,几分娇羞。而郑齐,又装出了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再次拿道歉做托词,说到“就当给你道个歉呗!”抬眼看向允贤,带着几分欲盖弥彰的掩饰,那眼中的光芒即使远镜头也看得清晰。

藏下自己的心悦,试探起对方。才子佳人的戏文,着实可笑,两个“非常”的强调,稍显刻意了。不过,那灵动的眼波流转,那摇头晃脑的玩世不恭,着实让人忍俊不禁,也就不计较细节了。几句戏谑惹恼了佳人,赶紧打住,所幸姑娘未在意这唐突,真是“吓死宝宝了”! 

 郑齐的可爱,不止是这眼珠乱转的调皮,还有那毫无心机的纯真。心中的秘密轻而易举就被套了出来,还全然不知。很喜欢这一幕中两人的表情,一个冥思苦想是谁说出的秘密,一个惊觉真相又不敢说穿,惹人捧腹。 

 可惜,这份和谐没维持多久,两人又不欢而散。允贤的观点或许代表了舆论的主流思想,但深宫里的皇帝,却是第一次听闻。听着心仪的姑娘头头是道地谈论着皇帝的不是,他抬眼应了两声,努力藏下心中的愠怒。但终究是直言直语以牙还牙惯了,一不小心脱口而出对女医的歧视,趁了口舌之快,却也真正惹恼了佳人。允贤拂袖离去,他才追悔莫及。

我们的小镇镇,口中说着不在意别人的看法,每次却都被允贤的无意之言扰乱心绪,口是心非的背后,是那叛逆少年不服输又无从自证的忧伤。看着那不知所措的模样,怜爱在心头悠悠升起。 

 气急败坏的镇镇,恨恨地踹倒了小矮墙,差点疼出眼泪来。这极具画面感的一幕,虽只是静慈师太口中寥寥数语,却仿佛活现在我们眼前。那个追悔莫及又不善言辞的小傻瓜,托师太送来银针,以表歉意。

不得不说,郑齐虽言行莽撞,但送礼却总能正中人怀。银针也好,一大箱子草药也好,都是允贤在当时最想要的,就算送香囊,也是挑选几味名贵药材制成,心思之细腻,可见一斑。

借着师太的话,郑齐的童年也呈现在我们面前。他小名元宝,是因为生下来有圆圆的小耳朵;他幼年便没了母亲,和她一样;他的 母亲也精通医术,和她一样。这些看似多余的闲话,却铺展开一个更为立体的形象。朱祁镇,幼年丧母,故而性格乖张;受母亲影响,故而对女医并无偏见,也在不知不觉中与谭允贤走得亲近。 

于是,夜深花未眠,皎洁月色下多了个女子,亲手摘下一朵朵芬芳馥郁的桂花。于是,皇上的手中,多了一罐甜甜的桂花蜜。他在马车上随口一说,她便记在了心里,还亲手酿了托人送来,思绪及此,他的嘴角漾满了笑意。小小的惊喜,带来大大的满足,深呼吸,那桂花蜜的香甜直抵心田。愉快地收进抽屉,不许任何人触碰。看着那快乐纯粹的眼神,我们似乎也回到了十来岁的初恋年纪。 

 结语:这就是朱祁镇给我们的最初印象。他有少年的天真明媚,正直爽快;也有少年的纨绔不羁,叛逆忧伤。他满不在乎的言行,不过是种笨拙的伪装,那背后却是一颗闪烁着的赤子之心。

次番预告:心怀天下,帝王初长成

如果说,前几集中朱祁镇的人设以少年的气盛与青涩为主,那么第八集开始,他作为皇帝的形象逐渐分明起来。毕竟,他不止是郑齐,他也是朱祁镇。他不能沉浸在小情小爱里,他还有天下,还有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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