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谈生肖和生肖邮票（上）

生肖，是中国民俗文化中一组特殊的祥瑞符号，其起源与中国古代的干支纪年、天文历法和民间动物崇拜风俗等都有关系。

中国古代用十天干（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与十二地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相配纪年，即从甲子起，继而乙丑、丙寅……直到癸亥，六十年为一轮，称为一个花甲子。又以十二种动物对应十二地支作为各个年份的“生肖”，即子鼠、丑牛、寅虎、卯兔、辰龙、巳蛇、午马、未羊、申猴、酉鸡、戌狗、亥猪。这十二种动物统称为“十二生肖”。一个人出生年份（农历）所对应的生肖动物，称为他（她）的“属相”。

十二生肖为什么是这十二种动物？它们的“座次”为什么如此排列？这个问题的解释历来众说不一。其中一种说法是，这和中国古代星象学的二十八宿有关。

古人站在大地上仰望星空，直观的形成“天圆地方”的观念，既所谓“天似穹窿，笼盖四野”，把整个星空视为一个巨大的“天球”。太阳在天球上绕行一圈（实际上是地球绕太阳公转一圈），就是一年（阳历回归年）；月亮在天球上绕行一圈（实际上是月球绕地球转一圈），就是一月（阴历朔望月）；土、木、火、金、水五大行星也在天球上绕行运动。古代的天文学家把太阳在天球上的绕行轨迹称为“黄道”，而且发现月亮和五大行星的运动轨迹也在黄道附近。为了便于观察和记载日月和五星的运行状态，又把黄道附近的群星分成二十八组，相当于给黄道确定二十八个坐标位，每组星取一个名字，称为一个“星宿”，一共二十八宿。（古希腊则划分为十二星座，如宝瓶座、猎户座等等。）

【 二十八宿简图】

二十八宿再分成四个大组（每组七宿），称为“四象”、“四灵”，分别是东方青龙七宿、西方白虎七宿、南方朱雀七宿、北方玄武七宿。后来，道教对星象加以神秘化、人格化发挥，把二十八宿神化为二十八员守护“四灵”的神将。二十八宿神将的名字都由三个字组成：第一个字是星宿的本名，第二个字是“七曜”（日月土木火金水）中的一个，第三个字是一种图腾动物名。如，东方青龙七宿第一宿“角”宿神将名“角木蛟”，第二宿“亢”宿神将名“亢金龙”……《西游记》里出现的“奎木狼”、“昴日鸡”等，都是二十八宿神将。十二生肖的十二种动物，全部包含在二十八宿神将的图腾动物中。

这些图腾动物怎么对应上十二地支的呢？

原来，十天干和十二地支，是中国古代的一套“多功能”的概念符号体系，它们不仅可以用来表示时间（年、月、日、时），还被用来表征方位、五行等等属性。“子”表征正北，属水；“午”表征正南，属火；“卯”表征正东，属木；“酉”表征正西，属金。如果把表征正北的“子”，对准北方七宿中心的“虚日鼠”，依次排布下去，子鼠、丑牛、寅虎……一直到酉鸡、戌狗、亥猪，十二地支所对应的动物全都一目了然（见下图）。

这种说法似乎相当完满。但是有一个“硬伤”——二十八宿神将名谱出现的年代比铰晚。

根据湖北云梦睡虎地和甘肃天水放马滩出土的秦简可知，早在先秦时期就存在有地支与动物的对应体系（只有两三种动物与现在的不同）。至迟在东汉时期，就定型了同现在完全一致的生肖体系，这在东汉思想家王充的著作《论衡》中有记述。而二十八宿神将名谱，是在更晚的年代才形成的，比如《封神演义》、《西游记》都是明代的小说。或许，与其说二十八宿神将谱“解释”了十二生肖体系，到不如说神将谱“吸纳”了十二生肖体系的“成果”。

其实，十二生肖与十二地支相对应，蕴含有古代阴阳五行相生相克的信仰观念，而每一种生肖动物又都有其独特的秉性象征和丰富的民间传说，从而形成一种观念阐释系统，成为民俗文化中的一套形象哲学（如婚配属相、庙会祈祷、本命年等等）。由此可见，生肖和属相，凝聚着人们对人生岁月的美好祝愿和深切情感，早已脱离了“纪年动物”的原本含义，演化成为中国民间特殊的祥瑞符号。

【圆明园十二兽首（仿品）】

作为悠久的民俗文化符号，古往今来留下了大量有关生肖形象及其象征意义的诗歌、春联、书画和民间工艺作品。到了现代，人们更多的是把生肖作为一年一度的春节吉祥物，生肖文化也呈现出新的面貌。生肖邮票、生肖钱币等应运而生，成为普通人的喜爱和收藏家的新宠。

生肖文化不独中国所有，周边国家如日本、韩国、越南、柬埔寨、泰国、缅甸、印度等也有类似的生肖民俗。有些国家（如日本、韩国）的生肖与中国相似，有些国家的生肖与中国有同有异（如越南的卯年生肖是猫不是兔）。因此，世界上有不少国家发行生肖邮票。世界首枚生肖邮票是1950年日本发行的虎年邮票。（很奇怪日本从明治维新起就禁止民间过农历春节为何生肖习俗流传了下来？）之后韩国、蒙古、老挝等国也相继发行生肖邮票。中国的香港、台湾地区则分别于1967年和1968年首次发行了生肖邮票。

【 日本虎年邮票（1950）】

1978年，农历戊午年（马年），当时的邮票发行局曾建议发行马年生肖邮票，但是未被采纳。后来，“变通”了一下，用徐悲鸿创作的国画马为主图，发行《奔马》特种邮票（志号T.28）全套10枚、小型张1枚，总算在“马年”发行了一套与生肖“沾边”的邮票。

【T.28M 奔马小型张（1978）】

1979年4月，中国邮票代表团访港归来后，建议仿照香港的做法发行生肖邮票，同年6月开始组织第一套生肖邮票的设计。1980年2月25日，第一套生肖邮票《庚申年》（志号T.46）正式发行，图案为黄永玉原作的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猴。这枚“金猴”票成了新中国生肖邮票的“鼻祖”，受到中外集邮界的热捧而成为不可多得的珍邮。

【T.46  庚申年（1980）】

十二生肖缘起自干支纪年法。中国是干支纪年的创始国，一些亚洲国家沿用的旧历，也是源起于我国。因此，我国发行的生肖邮票，都以干支纪年为邮票名称。如第一套“金猴”票的名称为《庚申年》，接着是《辛酉年》……直到今年（2023年）发行的蓝兔票名为《癸卯年》。生肖邮票的发行，既宣传了我国悠久的民俗文化传统，普及了天文历法知识，又为人民群众增加了一项欢度新春佳节的喜庆内容。

【2015-1 乙未年（2015）】

我国生肖邮票的发行，普及弘扬了中国的传统文化，在国际上也产生了巨大影响。许多国家在春节期间发行生肖邮票，以此来表达对中国农历新年的祝福。1993年美国邮政总局发行第一套生肖邮票。2010年，联合国邮政管理局首次发行以中国生肖为内容的邮票。据统计，发行过生肖邮票的国家和地区已经超过100个。世界各地生肖邮票的发行，让古老的中国生肖文化日益“国际化”，是中国人“文化自信”的一种标志，也是中国人民和世界各国人民之间的一条友谊纽带。

【联合国发行的兔年邮票（2023癸卯年）】

民间有句俗话叫“猴年马月”。中国邮政的生肖邮票以“猴”、“马”开了头，以后自然一发不可阻挡了！

从1980年的《庚申年》到1991年的《辛未年》（志号T.159），第一轮生肖邮票发行完毕。之后，1992年到2003年、2004年到2015年连续发行第二轮、第三轮生肖邮票，2016年起，第四轮生肖邮票开始发行，今年（2023年）已经发行了8套。

这些生肖邮票可谓多姿多彩、乱花人眼，邮迷们的评说也见仁见智、各有所爱。笔者也有点滴肤浅感受，留待下节再谈。